第505章 尘封的记忆（终）

  这一声爆炸，连洛白这灵魂体都剧烈震颤。
  意识变得混沌、模糊。
  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久。
  在一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废墟之中，洛白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视野模糊，耳边回响着爆炸的余音和金属扭曲的尖叫声。
  “当——”一道清脆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研究员【白】用力推开【无限】的驾驶舱门。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电路烧焦的味道，他试图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压在一块巨大的金属残骸下，全身布满烧伤。
  【电子龙.无限】彻底报废。
  他咬着牙，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觉，用一种最简单最急切的方法将身体抽出。
  就硬挤，硬拉。
  在全身留下触目惊心的刮痕，整个人血肉模糊。
  他终于从重压之下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从驾驶舱走出。
  放眼望去，这是一个末日般的景象。
  地面上布满机器和龙的残骸，金属和鳞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扭曲的雕塑。天空被浓烟遮蔽，光线只能透过烟尘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瞳孔失去高光。
  洛白也僵硬地愣在原地，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菲利娜...”
  【白】终于想起什么，双眼出现一丝高光，疯狂在废墟中奔跑起来。
  可这该死的身体和重伤。
  让他每跑几步就会跌倒。
  每次跌倒又会很快站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渴望看到熟悉的身影。
  “在哪...”
  他不停地嘀咕着，双眸却失了神。
  如果不这样用点声音支撑自己，他不出几分钟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终于，他还是找到了。
  那一把深红色的镰刀。
  十几岁时造的那把已经生锈，后面条件好起来，他给她造了一把更炫酷的。
  可现在，镰刀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黯淡无光。
  而那个陪了他一辈子的人。
  走了。
  不在了。
  永永远远，都不在了。
  他原本计划在死前最后几秒说的那句话，还没跟她说。
  相伴八十年。
  他还没回应她那句“我喜欢人类的你”。
  因为死要面子。
  一直没说出口。
  “我...”【白】双眸失神，无力地跪倒在地，捧起地上的镰刀放到怀里。
  “啊——”
  他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卡顿，如同被什么东西噎住一般。
  后来，他猛地抓住脑袋。
  指甲深深地掐入头皮里，不断地在抓挠，在侧脸和额头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啊！！！”
  他彻底张开嘴巴，露出满是鲜血的喉咙。
  尖叫声撕心裂肺。
  “啊——”
  精神濒临崩溃，表程序的声音不断在脑海响起。
  【警报】
  【意识即将崩溃，脑损伤达到88%】
  【准备启动...】
  “啊！！！”
  【白】疯狂抓着自己脑袋，时而用手指在地面不断地抓。
  精神彻底失控。
  “轰——”
  地面传来剧烈震动，研究所地下实验室打开铁门，无数机械装置飞上高空。
  “啪——”
  虚空激发恐怖的智链反应，响起清脆的爆裂声。
  千里之外的神星树轻微颤动。
  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湖面，智链反应通过乙呐扩散，半小分钟不到覆盖整个比安塔纳。
  在世界各地，一场不可思议的现象突然爆发。
  所有的金属物体，无论大小，都开始颤动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
  起初，是一些小物件——钥匙、硬币、金属勺子，它们悬浮在空中，缓缓上升。
  接着，更重的东西也开始浮起，汽车、自行车、甚至是铁轨和桥梁的金属部分，都开始脱离地面，向着高空飘去。
  它们在云层中穿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碰撞声。
  飘在半空的人，连忙把金属皮带拆下，光着腚子，得以在引力中脱逃。
  如果是平时，一定会有人取笑这些光屁股的家伙。
  可现在——
  数十亿人齐齐望着天空和四周，清一色的惊恐和慌乱。
  “喂喂喂！”
  “这什么情况？！”
  “喂——”
  一个特别的尖锐的声音响起。
  那人指着高空，不知看到什么，声音止不住颤抖：“这...这是...”
  金属河流在高空中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金属碎片在漩涡中旋转，逐渐拼接成一个巨大机器人的轮廓。
  仿佛是一尊金属神只，俯瞰着渺小的人类。
  全世界的机械正汇聚在一起，制造一个神！
  “跑...快跑！”
  “我的手机！它被吸走了！”
  “有人知道避难所在哪里吗？”
  “我的上帝，这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我们是不是在做梦？这不可能是真的！”
  “快看，它动了！它真的动了！”
  地面上，人类陷入了恐慌，人们四处逃散，寻找着庇护所，但金属风暴席卷一切，高楼大厦失去支撑，摇摇欲坠；交通瘫痪，因为所有的车辆都被吸走；
  电力中断，因为电网的金属部件也不见了踪影。
  科学家们紧急召开会议，试图解释这一现象，但他们的理论苍白无力。
  狂欢的只有一类人。
  “哈哈哈——”
  “神是真实存的，神啊，降下惩罚吧！”
  教令院教徒狂叫着冲上大街，他们有的跪倒在地叩头，有的张开双手拥抱高空的巨大机器。
  【紧急！】
  【白】脑海响起表程序尖锐的声音。
  【启动根指令】
  “嗡——”
  强烈的金光将他整个环绕，整个试图清除他的情感。
  类似于格式化。
  但是【白】的意志在强烈抵抗，本能是不想删除记忆。
  “这是——”飘在高空的洛白神情凝重。
  他看到一个平和又混乱的内心世界。
  【五世坏-喜悦世界】
  五世坏-喜悦世界
  【末那愚子族·里姆哈特】即是表程序最后的救援，也是最后的防线——根指令。
  正在抵抗即将崩溃的混乱意识。
  看起来，处于劣势。
  【警报】
  【脑损伤92%】
  【白】全身慢慢机械化，一颗眼球直接掉落在地，换成冰冷的电子眼。
  “啊！！！”
  失控的嚎叫声，在虚空中久久回荡。
  洛白自知不妙，紧紧一咬牙，飘向失控的【白】。
  就在接触瞬间，一道金光绽放。
  第三次生死灵交换，限时开启。
  洛白代替濒临脑死的【白】，承受爱人离世的悲伤。
  “哗——”
  神明遗迹，地下实验室。
  【白】占据洛白的身体，身体微微一颤。
  他埋着脸，不断抽泣着。
  一滴滴眼泪落下，击打在史诗级的【电子龙.无限】上。
  “你是...”伊蓝抽出干枯的手，声音有气无力。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在痛哭的人，不是他。
  “等他回来的时候...”【白】哽咽着说，“跟他说...”
  “他要的真相...”
  “都在监控暗室...”
  伊蓝听不明白这话，不过还是用心记下准备转述。
  “还有...”【白】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懦夫的哭脸。
  “跟他说...”
  他哭了，哭样是那么丑陋，哭声是那么的颤抖。
  “跟他说...\"
  “如果喜欢...”
  “一定要...”
  “好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