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都别想好过
盛京。
明日是长信侯世子薛清泽和皇后侄女梅岚的婚期。
长信侯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薛清泽的书房里，全安跪在地上，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薛清泽冷眼望着他，“你最近不太对劲，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吧？”
全安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父母都在府里做事，他从小跟薛清泽一起长大，贴身伺候，十分熟悉。但近日越来越觉得，这个主子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很多习惯都突然变了。
他实在不懂为何如此，只是谨记沈翎提醒，做好本分。
但，到底还是被察觉异常。
毕竟，有时候眼神很难完美控制住。
“主子，奴才不知做错了什么。”全安硬着头皮道。
“当时我失踪，秦铮和沈翎让你直接回京，是怎么说的？”薛清泽望着墙上的一幅画，眼眸幽深。
那是沈翎画的将军府后花园的湖，夏日的芦苇丛中一点红，是一只挥动翅膀的红蜻蜓。
“秦将军没对奴才说什么。”全安恭声道，“只秦夫人交代，让奴才记得本分，做该做的事，不要管别的。”
薛清泽眸光一暗，“你认为她是什么意思？”
全安答，“秦夫人是好意。”
薛清泽突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她当然是好意！她可一直都是个好人啊！”
外面传来脚步声，随之是敲门声。
“阿泽，你在里面吗？”
薛夫人来了。
薛清泽起身整理衣服，又把全安拉起来，淡淡道，“误会，别介意。”
全安连忙道，“属下不敢！”
薛夫人对于这桩亲事非常满意，她早想撮合儿子和梅岚，无奈薛清泽不同意才作罢。没想到同去一趟幽州城后，居然看对眼儿了！
薛清泽近日以刚当上太医院院首事务繁忙为由，几乎没跟长信侯夫妇一起吃过饭，也没聊什么。
薛夫人进门，全安退出去，就听薛清泽说，“娘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太医院一趟。”
全安：就是有鬼！就是不对劲啊！以前公子和夫人非常亲密，如今像是故意躲着！
薛夫人蹙眉，“你这孩子，明日都要成亲，去什么太医院？离了你他们出不了乱子。我炖了你最爱的老鸭汤，亲自来请，你是不给娘面子吗？”
薛清泽神色无奈道，“当然不是，娘想多了。”
薛夫人拉着薛清泽往外走，笑容满面道，“岚儿喜欢吃什么？告诉娘，娘先学着，等她来了做给她吃！”
薛清泽敛眸，“娘不必这么辛苦，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
“问你你就说，这是娘的心意，不一样的！”薛夫人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喜欢美食，喜欢花草，一切美丽的东西她都爱，所以也特别喜欢大美人梅岚。
“她……跟我口味差不多。”薛清泽说。
薛夫人驻足，蹙眉望着薛清泽，“你连岚儿喜欢吃什么菜都不知道？真是的！你整天都在干什么？”
薛清泽轻咳道，“以前不熟悉，去幽州城当军医日日忙乱，回来之后也忙。”
薛夫人点头道，“也是。”又郑重嘱咐，“以后可不能这样。岚儿嫁到咱们家，你得多陪她多关心她！”
薛清泽连声应下。
饭桌上，薛父感慨，“也不知道你师父如何了？他在的话，定会高兴看到你成亲。”
薛清泽呵呵一笑，“是啊，师父会很高兴的。”
吃过饭，薛清泽就借口有事走了。
薛父和薛母面面相觑。
“儿子最近……”薛父迟疑道，“不太对劲。”
薛母端过薛清泽的碗，看着碗底的两片姜，拧眉道，“是不对。阿泽自小爱吃姜，每回喝老鸭汤，我专门给他盛两片姜，他都要吃掉的。”
“他最近也不爱跟咱们说话了。”薛父叹气。
薛母实在想不通，但家里明日要办喜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便暂时压下心中疑惑。
……
门当户对的喜事，一切顺利。
拜堂后，薛清泽和梅岚在一片祝福声中回到新房。
全安和梅岚的陪嫁大丫鬟站在门外守着。丫鬟不是陪着梅岚去幽州城那个，全安觉得面生，多看了几眼。
“我叫白芷。”
梅岚的丫鬟，都是药材取名。
这白芷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秦铮安排去秘密特训的姚滢。
说好的三个月，期限将至，她正期待着回到沈翎身旁，就接到消息，让她先到梅岚身边去帮忙，且有些东西要带给梅岚。
三日前，姚滢到梅家，梅岚多了个丫鬟白芷。
全安报上自己的名字后，两人就听见房中传出薛清泽带着怒意的质问，“你做了什么？”
全安面色一紧。
姚滢神色如常。
装点得红彤彤的新房里，薛清泽刚用秤杆挑落盖头，预期的美人没看到，只看到一个满面红疹的新娘子。
再美的五官，若分布在密密麻麻的红疹面上，也只会叫人避恐不及。
梅岚叹气，柔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会如此……一起疹子我就用了药，却不见好。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些事，他知道她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
他想得到她，她表面顺从，尚未撕破脸。
薛清泽沉着脸给梅岚号脉，发现她的脉象颇为怪异，中了毒，却一时难以判断是什么毒。红疹细看也有些不寻常。
薛清泽后退几步，冷冷道，“你不想嫁给我，可以早说！”
梅岚淡淡反问道，“早说的后果是什么？”
薛清泽眸光微眯，压低声音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你跟沈翎为伍，不会有好下场的。只要你乖乖跟我，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甚至是永生。”
梅岚幽幽道，“你娶我，不过是贪恋美色。永生？那你曾经的伴侣，如今又在哪里？”
薛清泽眸光倏然阴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梅岚摘下沉重的头冠，往床上一躺，无所谓道，“我就这样，你要睡就来！出去我就说被你在合卺酒里下了药，因为你不想让别人觊觎我！你猜大家会不会说你心理变态？”
薛清泽压抑着怒火，“果然跟沈翎那个女人走得近，我看你是疯了！你真以为我没办法吗？”
梅岚侧躺着，手撑着脑袋，只看身形，婀娜动人，轻哼道，“我是无法对外说你的秘密，没人信，只会被当做疯子。你有办法治好我，然后强暴我？你试试喽！我满身红疹你不爱看，但你在我眼里身上爬满恶心的虫子。大家彼此彼此。”
“主子，该去敬酒了。”
全安在门外提醒。
薛清泽冷冷地看梅岚一眼，甩袖离开房间。
……
姚滢进门，轻声道，“你在他身边很危险，还是尽快随我离开。”
梅岚凝眸，“我知道。但我必须嫁给他，若悔婚，不说家里麻烦，他转头就会求娶别的小姐。”
薛清泽这个身份，是胡慈航守了多年的完美工具体，不会轻易破坏形象。但要维持人设，有些事只能克制，避免惹人怀疑。
洞房花烛夜，薛清泽睡在书房。
翌日全安告诉他，世子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薛清泽脸色倏然变得很吓人，“什么叫她不见了？”
全安恭声道，“人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都管住嘴，不准传出去！”薛清泽咬牙道。
他几年前就盯上梅岚，暗中窥伺，一直忍着没下手，看着她长大，越来越美。
一切都如预期进行，结果却让他很恼火！
沈翎，都是因为那个沈翎！不然梅岚什么都不会知道，会乖乖当他的美丽妻子！那么年轻美好的肉体，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他迫不及待想要采撷。日思夜想，终于娶进门，却看得见吃不着，居然还跑了！
若梅岚一开始悔婚，薛清泽多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就范。
但她平静地嫁过来，直接导致他放松警惕，以为下药起红疹就是她所有能做的反抗，也没派人监视她。
谁知她早决定要跑，还要成亲之后再跑！
而当下，男人的自尊让他不能让外人知道是梅岚自己跑了，那样他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薛父薛母得知梅岚失踪，都大惊失色，不相信她自己跑了，说定是被人抓了。
“昨日才知道她并不想嫁给我，她说她喜欢的是秦铮，我不明白她为何先前不说清楚。”薛清泽脸色难看，“这件事太丢脸，我不想让外人知道，也不想毁了她的名节。就对外说她病了不能见人，这样她何时想通还能回来。”
安慰过薛父薛母，薛清泽回到空荡荡的新房，拿起床边的凤冠。
一个老者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主子有何吩咐？”
“赤焰那边有消息吗？”薛清泽冷声问。
“暂时没有幽州城的消息。”
薛清泽将凤冠狠狠摔在地上，厉声道，“赤焰回来，立刻叫他来见我！我不能动沈翎，但她身边的人，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