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性之恶
再次用上引蛊香，沈翎把沈思清体内的移魂蛊引出来，收到一个药瓶里，交给青辞，叮嘱他几句，他便匆匆出门了。
“沈叔公何时能醒？”穆屾望着解蛊后昏迷的沈思清问。
沈翎号脉后，微叹道，“也许今夜，也许明日。会醒的。”
只是需要点时间。
此刻施针让他醒来，也可以做到。但这对他的恢复并没有好处。
盛茹望着沈思清，又哭又笑，“他真的回来了？”
“是真的！等沈叔公再睁开眼，就到家了。”穆屾高兴地说，“好期待呀！不知道沈叔公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沈翎让盛茹留在将军府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必操心。
等青辞去而复返，告诉沈翎，已将那人的移魂蛊放入宋卫方体内，且下药让其暂时不能说话。
如此是为稳妥起见，避免那人胡言乱语，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让那人好好体会一下有意识却口不能言的痛苦。
“孙大人说，宋卫方蓄谋陷害主子，存有谋反之心，罪无可恕，会安排人好好招呼他。”
除了处理“宋卫方”，青辞还带回颜歆月及其儿女。
他们是从宋府一个密室中被找到的。当时颜歆月正跟秦铖一起喝茶，三个女儿默不作声坐在一旁。
此刻，他们身处将军府的地牢里。
见秦铮和沈翎一起出现，颜歆月脸色惨白，三个姐妹缩在墙角抱成一团。
而秦铖双拳紧握，牙齿咬着嘴唇，咬出了血。
这是秦锐自小心情躁郁又克制自己的反应，秦铮见过。
显然，秦锐是真的知道很多，所以连伪装秦铖和求饶的环节都省了。
但沈翎也着实没想到，秦锐开口，竟是冲着秦铮怒吼道，“你少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从来没有当我是兄弟！”
秦铮神色平静而淡漠，“秦铖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讽刺极了！
秦锐竟有脸指责秦铮，但他此刻却是掠夺孪生弟弟的身体，某种程度上，比亲手杀死秦铖更过分。
颜歆月终于反应过来，跪在秦锐身旁，不停磕头哀求，“铮儿，求求你，放过锐儿吧！他也不想那样的！你跟铖儿身体康健，锐儿却生来受苦！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锐儿变成铖儿的！他们本来兄弟一体，这身子铖儿用了那些年，现在换锐儿用，都是我的儿子，没什么分别！我们还是一家人，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沈翎一直都知道多个子女的父母必然会偏心，也早知道颜歆月更喜欢秦锐，依旧被她的话惊到了。
“秦铖没死，他也能听到你的话。”沈翎眸光冰寒，“秦锐生来病弱，跟秦铖有什么关系？都是你儿子，没有分别？既然没分别，那让秦铖回来，想来你也不介意。”
颜歆月面色一僵，不住摇头，“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不能杀死锐儿！就现在这样不好吗？铖儿……他跟锐儿都在，我的儿子都活着，你们为何一定要杀死一个？”
“因为对现状满意的只有你跟你的宝贝儿子秦锐。你们从头到尾，也没在乎过秦铖的死活。”沈翎冷声道，“秦锐死了，不是么？是你们亲手虐杀的，精心设计，用来栽赃秦铮。”
失败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望着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子，沈翎凝眸道，“颜歆月，既然你这么在乎秦锐，不如这样。我把移魂蛊从秦铖体内引出来，放到你身上。这样，你最爱的儿子便跟你融为一体，他能活着，你也可以跟他永不分离，如何？”
正哭着的颜歆月面色一僵，下意识地摇头，“不……锐儿怎么能……这是违背人伦的！”
沈翎满目讽刺道，“你们母子合谋害秦铖，此刻又谈人伦？”
“你们……你们可以再给锐儿找个新身体啊！”颜歆月跪在地上哀求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做到的！谁都不用死！”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沈翎淡淡道，“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会考虑。你们一起被抓，有人承诺未来也可以给你用移魂蛊续命？那你三个年轻的女儿呢？”
颜歆月闻言，眼眸闪了闪。
秦锐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要说话。
有些事，不必说，沈翎已明白了。
这对母子亲手害秦铖，且把三个姑娘给卖了，只是尚未被“买家”接手。
颜歆月的三个女儿全都年轻貌美，秦潇潇和秦芸芸是孪生姐妹，而秦蓉蓉更是绝色，她早被人盯上，已被抓走过一回，是沈翎暗中救回来的。
期间秦蓉蓉没再出事，但并不代表盯上她的人放过了她。
“一家人？”沈翎轻嗤道，“秦华信颜信月和秦锐，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一样的恶毒无耻自私。”
当初秦华信为了自保，出卖不得他欢心的女儿女婿。
所谓的血脉相连的亲人，在生存和利益面前，所展露出的真面目，狰狞可怖。
沈翎知道，如果这世上没有移魂蛊，没有慈心院，秦华信只是个废物国公，他没本事伤害到秦媛和秦铮姐弟，秦锐也没机会抢夺秦铖的身体，他们一家人，也许真能维持表面的和谐，相亲相爱。
但世事没有如果。
而人性，经不起考验。
秦华信和颜歆月是真的同类。他们对儿女的喜欢程度，取决于儿女的听话程度。但威胁到他们时，儿女也都可以舍弃。
“秦锐，你何时死，如何死，我让秦铖来决定，如此才公平。”沈翎淡淡道。
秦锐抓住秦铮的脚，痛哭流涕，“大哥……大哥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想活下去……你放过我吧！”
“求你大哥没用，我做主。”沈翎冷哼道，“但别叫我大嫂，恶心。很快，你可以亲自去求你弟弟，看他会不会放过你。”
秦铮冷眼看着，心中寂然一片。生存和利益，会无限放大人性之恶。
而对于这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从很多年前开始，便不想说话了。
沈翎不是在吓唬他们。
在颜歆月惊恐万分的哀嚎声中，沈翎引出秦锐的移魂蛊，放入了她体内。
中蛊没多久，解蛊后的秦铖很快苏醒过来。
不必多说，期间发生的事，和方才的一切，他都知道。
被称作盛京第一纨绔，风流倜傥的秦三公子，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曾经那双总是亮闪闪带着笑的眼眸，黯淡无光。
“多谢大哥大嫂救我。”秦铖爬起来，跪在地上，给秦铖和沈翎磕头。
旁边颜歆月闭着眼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
沈翎淡淡道，“你可以跟秦锐，还有你娘好好聊聊。之后想如何处置他们，也都随你。”
话落沈翎和秦铮一起离开地牢。没让三个姐妹出去，也是保护她们。
走出地牢，天已黑透。
青辞禀报，“宫里派人来过，今夜的宴会取消了。”
赤焰一阵风似的飘过来，搂住秦铮肩膀，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忙完了吧？赶紧的！老子第一次吃年夜饭，就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