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大结局
海城。
接连三日，叶柔嘉和沈思明到码头附近去，一等就是半日。
失忆的沈思明并未想起什么，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而叶柔嘉从沈枫那里得知沈翎前世的遭遇后，又心疼又愤怒，恨不能长了翅膀回盛京，将林修远千刀万剐。
残阳如血。
沈枫在海边找到父母时，叶柔嘉正在跟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姑娘说话。
那是老黄的孙女。
沈枫也没催促他们回去，他在岸上盘膝坐下，眺望海天相接处。
天色暗下来，黄姑娘跟他们告辞，挎着篮子要走。
沈枫站起身，再次望向海天相接处，视线中出现一个光亮的点。
“你们看那边！”
沈思明凝眸看去，“也许是火把。”
黄姑娘高兴起来，“一定是我爷爷！”
老黄偶尔出海晚归，知道家里人一定会担心，不管有没有人在岸上等，他都会点一支火把。家人远远看到，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离得近了，叶柔嘉看清站在船头冲她挥手的女儿，倏然红了眼圈，“是翎儿！翎儿回来了！”
船靠岸，秦铮揽着沈翎跳下来。
沈翎快走几步，抱住迎上来的叶柔嘉，语带笑意，“娘，我回来了。”
沈思明伸手抱住母女俩，落下泪来。
老黄下船就乐呵呵地带着孙女一起回家了。
连松连柏把救下的年轻男女送上岸后，连松抱着一个坛子上岸，连柏将一个装着人的麻袋扔到岸上。
……
海城平素也没什么外来人，沈枫把整个客栈包下来了。
穆航和秦媛见他们都平安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填饱肚子后，赤焰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他们到蓝花岛的经历。
讲到司徒昶变成女人，卖惨获救，却被老黄一船桨拍晕，大家都笑了。
赤焰又让连松展示被装进坛子的司徒昶。
“放心，这老鬼，以后我会让他过得很销魂的！”
……
半个月后。
一行人平安回到盛京。
途中沈枫将在蓝花岛上救下的年轻男女送回家里，且抹除记忆。
青辞和姚滢前去调查樊越云的侄孙女，以及可能认识他的人。
到家是傍晚，亲人重逢，哭泣欢笑，热闹温馨。
深夜，沈枫陪着父母，去地牢里见了让他们痛恨的林修远。
变成女人，被关在地牢里不过两个月，林修远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
听到沈枫冰冷的声音，林修远缓缓抬头，看向他们。
“岳父，岳母，终于见面了。”林修远拨开枯草般的头发，一眼认出沈思明和叶柔嘉，他艰难地爬起来，跪在地上，冲着他们不停磕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不要抛弃叡儿！他只是个孩子，他也是沈家的骨肉，你们可以给他改姓沈！”
“好。只要你自尽，我们会让林叡活着。”叶柔嘉冷声道。
林修远面色一僵，沈枫将一把匕首扔在他面前。
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前途，只是在数着日子等死。林修远但凡有点骨气，早就自尽了。
他并不是为了哀求沈家人善待林叡才活着，他只是，不想死。
“我出身贫寒，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中状元。”林修远望着寒光凛凛的匕首，喃喃自语，“我想当官，我要做丞相……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啊！
沈思明厉声道，“若没有沈家的资助，你连读书的机会也没有！你本来一无所有，靠着沈家往上爬，却那样对待我的女儿！让你自尽，便宜你了！”
想千刀万剐，但那不是林修远原本的身体。
对这种野心极大，生存欲望极强的人，让他自裁，才是最狠的报复。
林修远刚碰到匕首，手一颤，又立刻缩回去，不住摇头，又磕头，“不……我不想死……岳父说得没错，我罪大恶极，死了太便宜我了！你们随便折磨我，打我骂我都好，只要让我活着……”
“相公，人不吃不喝几日会饿死？”叶柔嘉突然问沈思明。
沈思明正色道，“父亲说过，约摸是七日。”
林修远不可置信地望着叶柔嘉，“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不肯自尽，就活活饿死好了。”
叶柔嘉清冷淡漠的神情，恍惚间让林修远以为站在面前的是沈翎本人。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夫妻一场……沈翎你不能这样对我……”林修远突然又疯了一样去抓角落的林叡，“你快跪下跟你娘求情啊！求她原谅我们！以后我们父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我们走……我们走得远远的！”
在林修远抓到林叡之前，沈枫一脚将他踹了回去。
而后沈枫将林叡从地上拽起来。他依旧一言不发。
“我的儿子……你们要把我的儿子带去哪里？”林修远面色扭曲。
“我给他寻了个好去处。”沈枫冷冷道，“过了今夜，他将会忘记你。”
林修远猛地瞪大眼睛，“不！”林叡若忘了他，如何帮他报仇？
垂着头的林叡，紧紧攥着的手默默松开了。
“皇上许诺，我的女儿除掉司徒昶，便会给她封王。”叶柔嘉平静道，“翎儿不日将会成为尧国第一位女王爷。她会跟秦铮一起幸福快乐，白头偕老。”
“而你，林修远，将会在恐惧，寒冷，孤独，饥饿之中，不得好死。”
每个字，都像钢针，狠狠刺入林修远心口。
他痛苦哀求，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家人带走林叡，消失在他眼前。
而林叡自始至终，看也没看林修远一眼。他走得很坚决，没有回头。
……
走出地牢，林叡低声叫“外祖父外祖母”。
沈思明和叶柔嘉却像没听见，径直走了。
“舅舅……”林叡带着哭腔，好不可怜。
沈枫带着他穿过花园，走向将军府后门。
林叡终于意识到，沈枫并非打算让他失忆后留在他们身边养育，而是要把他送走！
林叡心中咯噔一下！他会被送去哪里？乡下吗？青山村？不！他不要过苦日子！
林叡转身就想跑回去找沈翎，找沈思明和叶柔嘉，告诉他们，他可以忘记先前的一切，做个乖孩子！
沈枫一把拉住林叡，俯身，望着他的眼睛，淡淡道，“你亲爹谋反，你原本必死无疑。你想留在我妹妹身边，绝无可能。你姓林，沈家没有人想再见到你。门外有人等候，送你去护国寺。”
林叡如遭雷击，“你让我出家？”
“你心术不正，清除记忆怕也无用，便去佛祖跟前好好修心养性吧。”沈枫冷声道。
“我娘不知道……这肯定是你自作主张！我不去！我不要出家！”林叡挣扎着想跑。
沈枫牢牢抓着林叡的手臂，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
“到护国寺，会有人盯着你，再生出丝毫害人之心，我会亲手杀了你。”沈枫话落，拎起昏迷过去的林叡，打开门栓。
门外站着一位高瘦的老和尚，接过林叡，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飘然远去了。
……
翌日一早，秦铮和沈翎进宫面圣。
东方衡得知司徒昶那伙人已被连根拔除，龙心大悦，兑现先前的承诺，要给沈翎封王。
“或者册封秦铮，你做王妃如何？”东方衡笑言。
沈翎表示，她对当王妃没兴趣。
秦铮平静道，“微臣对于当王妃很有兴趣。”
东方衡哈哈大笑。秦铮本就是他最信重的臣子，没野心有软肋，他更喜欢。
“凉国那位小皇孙，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东方衡问。
沈翎表示她只是给魏平曜医治，待把他治好，想走想留看他自己。
“也好。待他身体大好了，朕要跟他聊聊。”东方衡暂时并不担心凉国。
等沈翎出宫，盛京便传开她为尧国剿灭一群暗地里的反贼，立下大功，被册封为王的消息。
闻者无不大为震惊！
不少人对沈翎最大的印象仍停留在“疯了的下堂妇”，没想到，她摇身一变，地位竟超越了秦铮！
而当初让沈翎下堂的林修远，被定罪谋反，死得无声无息，尸体被扔去了乱葬岗。
众说纷纭，可猜来猜去，愣是没人知道沈翎立功的具体内情。
有人嘀咕沈翎肯定跟东方衡有一腿，但立马被反驳了。
“皇上不喜欢她那样儿的，跟皇上有一腿的是林修远。”
“就是！皇上喜欢哪个女人，怎么可能给封王啊！肯定是收进后宫！”
“秦家有个国公爵位，那也不比异姓王！”
众说纷纭。
但明面上，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污蔑辱骂尧国唯一的异姓王沈翎。
“这女人，太狠了！”
这是很多人的心声。
……
赤焰带着“司徒昶”，到天牢里见到了半死不活的司徒玥。
司徒玥用的身体是宋志鹤的，赤焰把移魂蛊引出来，放进另外一条蛇体内。
如此，司徒兄弟真正“团聚”。
“两个烂人……哦不，两条烂蛇，你们继续相亲相爱，缠缠绵绵吧！哈哈！”
被沈翎千辛万苦找回父母所触动的赤焰，决定去寻找他的母亲。哪怕只是确认母亲过得好不好便回来，他也需要一个答案，不然此生心中都缺着一块。
当天夜里，赤焰跟秦铮沈翎告别后就走了。
……
青辞和姚滢归来，带回了关于沈翎外祖母的消息。
樊越云的弟弟已过世，但弟妹还活着。那位老妇人说，当年叶婵生产时，是她接生的。叶婵大出血，虽活下来，却眼见的命不长了。樊越云请了一位名医给叶婵医治，那位名医就是司徒昶。
叶婵在司徒昶医治下，倒真好起来了。
叶柔嘉过了半岁后，樊越云便想碰叶婵，被拒绝几次后，渐渐没了耐心。
他从未戒掉赌博，有个黑道上的债主找到家里，一眼看上叶婵，扬言只要樊越云割爱，所有的债务一笔勾销。
“我不知道小叶为逃跑计划了多久，她身体弱，还带着孩子，到底是跑掉了。等大伯找到她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
樊越云又把叶婵带回家，当天夜里，叶婵往樊越云心口插了一刀。
血流了一地。叶婵也受重伤，自尽了。
但因为樊越云心脏长偏，最后竟又被司徒昶救回来了。
樊越云先前隐居，是得罪了一帮人。司徒昶见过的他的侄孙女，去年难产死了。樊家就剩他弟妹一个瞎老婆子。
老妇人还提起他们樊家跟樊牧云那家是远亲，虽然那家并不认。
沈翎叹了一声。他们早就认为樊越云声称的叶婵还活着是谎言。若真如樊越云所言被卖掉，不如早死了。
而得知真相，发现樊越云跟司徒昶早有勾结，司徒昶认识叶柔嘉的母亲叶婵。而玫瑰岛与蓝花岛相距并不远，过去二十年，樊越云很可能早就知道叶柔嘉的身份。
他见到沈翎时迅速编出的故事，未必不是早就想好的。
……
沈枫将樊越云四肢和脑袋固定在一个转盘上。
沈思明端来一筐飞镖。
叶柔嘉拿起一个，眯眼望着樊越云，“你不是最爱赌博么？我们来赌一场。飞镖用完，你还活着，我就放了你。”
樊越云已经丢了半条命，只喃喃道，“我武功高强，可以给你们做牛做马……做奴才……”
跟林修远一样，做人贱死了，但又很怕死。
叶柔嘉手中飞镖射出，正中樊越云的左眼！
听着他惨叫连连，叶柔嘉轻笑道，“我根本不懂这个，定是天意。”
飞镖用完，樊越云浑身惨不忍睹，但还有气。
叶柔嘉平静道，“恭喜你赢了呢。但今日太晚了，明日再放你。”
没有致命伤，但满身伤口的樊越云，血一点一滴往下流，没等到第二天，血流干了。
……
这天沈家人搬回盛京旧宅。
沈思清说他跟盛茹打算再把慈安堂开起来，已经见过付豪，商量好了。
晚饭后，沈翎打算跟叶柔嘉去散散步，却听沈枫说，“某人来接你了。”
叶柔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红盖头，盖在了沈翎头上。
眼前突然一片红，沈翎噗嗤一声笑了，“娘才回来，就要再把我嫁出去么？”
叶柔嘉握着沈翎的手，温声道，“娘如何舍得？听枫儿说你跟秦铮成亲起初只是合作。若你不愿意，那就不理他了。”
“他长得那么好看，我当然愿意。”沈翎认真道。
叶柔嘉和沈思明原有几分伤感，也都笑了起来。
沈枫把沈翎背起来，脚步稳健往外走。
沈翎冲身后挥手，“爹，娘，我明天就回来啊！”
秦铮从沈枫手中抱过沈翎。
“相公，今日用红盖头的作用是什么？”沈翎笑问。
秦铮认真道，“仪式感。”
“我们好像都没有正儿八经表白过。秦铮，我其实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沈翎记不起她何时对秦铮动心，但记得初见到此刻两人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这个男人像大树，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努力为她遮风挡雨，却从不会阻拦她前行的脚步。
温暖，可靠，包容，但又彼此独立。
不期然听到沈翎的主动表白，秦铮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欢喜。他曾想过很多次如何对沈翎表白，却从未说出口，此刻所有的情思只汇成一句，“沈翎，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曾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孤独终老。自从遇见她，他才心有安处，不再颠沛流离。
“突然无事一身轻，未来那么长，我们做什么呢？”
“一起找寻快乐。”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