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发疯

  杀害王娘子的案情终于明了，李县令立刻做出决断。
  刘上道欺辱王氏，又将其活活打死吊至悬梁，其心可诛，十日后斩首示众。
  冰冷的宣判响彻公堂，刘氏三人惊慌失措，抱作一团。
  刘上道扑在刘夫人怀中频频哭喊，害怕得全身发抖。
  刘夫人声泪俱下，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她屈膝向前，掩面哽咽道：
  “求大人放过我儿，他还小不懂事，犯下如此过错，实在不是有意为之啊。”
  李县令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刘夫人继续哀求道：“大人……民妇求求大人，只要不赐死，什么都成！”
  赫连故池森然道：“我还纳闷，刘上道到底是怎么就歪成这样？”
  刘夫人神情微顿，抬头暼了他一眼，继而哭嚎不迭。
  赫连故池却接着道：“不曾想，原是夫人纵容至此，这才酿下大祸。”
  刘上道从得知事情毫无挽留之地后，吓得手足无措。
  他扯着刘夫人的广袖颤声道：“阿娘，救救孩儿，阿娘神通广大，每回都让孩儿有惊无险，这次也可以的对不对？”
  刘夫人哭着摇摇头，表示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应对。
  刘上道惊恐万分：“不可能，你骗我！”
  “你骗我，以前都可以的现在为什么不行？不还有舅舅，你快去让舅舅来啊！”
  “那是因为之前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刘夫人压着嗓子小声道。
  赫连故池冷笑。
  就是所谓的不是什么大事，一点点铸就下来的后果。
  小事替他兜，大事也还想替他担。
  刘上道却不接受，哭着喊着拽着闹着眼前的妇人，怨声载道：“是你说的有什么事有阿娘在，天塌下来阿娘顶，这下怎么就没法子了！”
  刘夫人自责道：“都是为娘的错。”
  “阿娘，你不能让我去死啊，要不……”刘上道突然抓住她的手：“要不你替我行刑好不好！”
  刘夫人惊愕到说不出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竟丧心病狂到要她代死。
  赫连故池和李县令也被他的话惊到。
  怎么都没想到这人可以恶劣到如此地步，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刘上道笑呵呵道：“子不教父之过，我这样都是你们害的，爹爹有错，你更有错，所以你替我去死吧！”
  养儿防老？都是狗屁！
  刘夫人毫不留情地扇他一掌，悲痛道：“我是错了，错在不该生你！”
  亏她还在想着怎么拖延时间，让她丈夫赶紧叫上她哥哥前来救场，没曾想，她胯下生下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上道气得脸红脖子粗，从小到大就没被打过一次。
  他发疯了似的冲上前，掐着刘夫人的脖子，骂道：“我就是你生的，你还想抛弃我不成，啊？”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刘夫人挣扎着，感觉无比窒息。
  赫连故池迅速上前拽开刘上道的手，拖至一旁，衙役们顺势将人拉走带下。
  疯了，真的疯了。
  这个案子审得让人身心疲惫。
  赫连故池闷闷地走在街道上，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事真的是刘上道做的……
  若是那天他不出来瞎逛，就不会遇到王娘子。
  若是他不那么在意众人的三言两语，直接把人撂倒，逃之夭夭，也不会有王娘子什么事。
  若是他留个心眼……
  不知不觉，他进了沈府的门。
  沈南初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咯噔了一下。
  上前将人揽入怀中，低声问道：“怎么了？”
  赫连故池靠着他的胸膛，沉默不语，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南初拍拍他的后背，温声抚慰：“事发突然，皆无定数，不必自责。”
  赫连故池不语，就这么靠着他。
  他就像定神针，不说话也会觉得无比安心。
  良久，赫连故池开口：“刘上道的舅舅是吏部侍郎刘常辉，之前他就参过你一本，这事若是查起来，恐怕会连累你。”
  沈南初不动声色，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沉声道：“他本就与我不对付，朝中想害我的人多了，他算不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现下如日中天，陛下身边的红人，再怎么得宠也招不住那些眼红有意加害的小人。
  虽说有天机阁坐镇，可实权还是在皇帝手边的。
  保不齐哪天掉落神坛，墙倒众人推，到那时，还能这样平平淡淡地相拥吗……
  赫连故池心底开始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