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套话
男人看着惊呆的赫连故池，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了？”随即单手支起脑袋，“干嘛这副表情？”
赫连故池闻言，恢复平常的神色，“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一个官员家里会养死士。”
“啊？”男人放下手，身体坐直，“你不知道这事啊。”
赫连故池挑眉，“我刚来的，主君什么都没说，我哪知道他要我做什么？”
“这倒也是。”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渣，“你应该去见苏总管，他会给你做安排。”
赫连故池有点无语，“主君让我一边去，有事再唤我，就没和我提过苏总管。”
“这……他也不怕你乱跑？”男人汗颜，“再说了，哪有被买回来的仆人就这么被晾在一旁的，怕不是对你另有打算？”
经他这么一说，赫连故池当即生了几分警惕。
莫不是靳朝阳发现他的身份了？
印象里，没跟这人打过照面啊……
即便是那日御前告状，朝堂上也没见过靳朝阳的身影，何况是平时呢？
赫连故池满面愁容。
“你又怎么了？”男人抽出腰间的铁扇在手中转了几圈，“难不成他认识你？”
赫连故池眼睫微颤，“谁知道呢。”
或许，人家也无意间见过他呢。
“不过，你这模样气质，恐怕也不是牙行能得到的吧？”男人嘴角噙笑，“当然也是有的，一般是那些犯了事的世家子弟亦或是敌国俘虏……出身好的人才会生养的这般好，你说是吗，小兄弟？”
赫连故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你呢？”
“我？”男人摆动铁扇的手一顿，“我……无关紧要。”
赫连故池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凄凉，低声道：“我也是随便问问。”
男人继续把玩铁扇，轻笑道：“不说这个了，我叫往生，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白……”
“白？”
“小白，你唤我小白就行。”
往生看着埋头扶额的赫连故池，眼珠一转，似是明白了什么，扬唇笑了笑，“白兄弟，你是不是大名难以启齿啊？”
赫连故池嘴角一抽，“你说是就是吧。”
他也懒得计较了，反正也是个假名。
“这样啊……”没能整到赫连故池，往生有点失望。
“对了。”赫连故池抬头看向他，“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一直待在靳宅啊？”
往生：“对啊，不然你还想着出去啊？”
赫连故池：“不能吗？”
往生：“你见过哪个死士没有主人的命令随意走动的？”
赫连故池“……”
没见过，没养过，不清楚。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门客，死士，杀手之类的不都很厉害吗？随随便便就手起刀落，为何还会受人所制？”
“你没事吧？”往生伸手欲要抚摸赫连故池的额头，却被无情地拍开。
赫连故池挑眉，“我能有什么事？”
往生一脸不解，“那你还问这些白痴问题？”
“我……”不这样问，能套你话？
赫连故池耷拉着脸。
看他一言难尽的样子，往生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你方才也说了，人家是受人所制，自然不敢对主人起杀心啊，咱们可是等级森严的时代，以下犯上的罪不用我多说了吧？再说了，就我朝来讲，只有皇帝才可以豢养死士，你就说，那些人敢对皇帝动手吗？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而且，能做死士的多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心甘情愿为主人牺牲的。”
赫连故池点点头，“你也知道只有皇帝可以养死士。”
往生一愣，随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当然知道这货犯了律法啊，但我能咋办，想走也走不掉。”
说着眼神瞟过前院，“你别看这寥寥数人的守卫，出了这门，外边自然有得抓你回来！”
赫连故池皱眉：“这么清楚，你被抓过？”
往生摊手笑道：“那倒没有，但看到别人被抓回来过。”
这样的话，岂不是没法和家人取得联系……
赫连故池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眼底的失落。
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昨天跟踪他的那些人是何方神圣，现在又陷入靳家这个虎狼窝……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父亲和阿姐的头七之前赶回去。
还有，要是阿娘知道他突然失踪了，那得多担心……
也不知道大哥和南初那边怎么样……
四个时辰前，临水院。
沈南初正要翻墙进去寻人，一道身影窜出，“大人，属下进去探查过了，里边没人。”
话音刚落，又一道身影遁出，“大人，他们往碧海镇去了。”
“碧海镇？”沈南初蹙眉。
“是，翰林学士靳朝阳的宅邸。”
“靳朝阳……”沈南初脸色微变，“都跟紧了？”
暗卫颔首，“大人放心，已经安排人盯紧靳宅，赫连公子目前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沈南初暗自松了口气，接着敛眸禀声道：“再派人注意叶禀添和靳朝阳的活动轨迹。”
“得令。”
“无心。”沈南初对着空气喊道。
霎时，一阵劲风扫过。
无心稳稳立在沈南初跟前，躬身作揖，“大人有何吩咐？”
“把消息带给云庭。”沈南初来回踱步，“再去查一查平阳王近日的踪迹。”
无心拱手应是。
“慢着。”正要离开，又被沈南初叫住，“还有翊王。”
无心神情一顿，“翊王……”他能有什么问题？
沈南初自然知道无心在担忧什么，沉声提醒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闻言，无心攥了攥手，“属下知道了。”
夜色渐浓，赫连故池还和往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愣是没有人来请他去见靳朝阳，也没人给他安排任务。
这靳朝阳搞什么鬼？
赫连故池有些纳闷。
往生拍拍身上的灰，起身伸个懒腰，“好了，差不多该我值夜了。”
“这不有护院？还需你去？”赫连故池不解道。
“捉鬼啊。”往生无奈道。
“啊？”
往生：“你没听说吗？”
赫连故池摇摇头。
“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啊。”往生仰面叹息，撩动衣摆又坐了下去，“罢了，晚点去也无碍，先让兄弟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三年前，靳公子一举荣获新科状元，一家人便搬到了碧海镇来，还娶了与平阳王有连襟之亲的叶淑琴为妻，可谓是人生赢家……”
往生眼底透露着丝丝的羡慕，不多时，这点羡慕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惋惜，“后来我听说，靳公子在此之前有一位糟糠之妻，两人孕有一子一女。”
这段无心讲过。
“然后呢？”赫连故池听得一脸认真，“这和怪力乱神有什么联系？”
往生撑开铁扇，捂着嘴巴神神秘秘地说道：“据说他这位前妻三年前就已经去世，留下了两个孩子无人问津，最后也跟着去了，在那之后靳宅夜里频频有婴儿啼哭，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赫连故池瞪大双眼，“这……且不说这诡异之事，就主君这般儒雅之人，竟也干这等抛妻弃子的腌臜事？”
“不好说。”往生一副认真脸，“但靳公子的美名也是流传在外的，可这一段前尘往事，让人不仅有所怀疑靳公子是否……”
赫连故池：“谣言止于智者。”
“哎呀，这也是听说的嘛，谁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往生尴尬收起铁扇。
赫连故池嗤笑：“无凭无据的事也能拿出来说？”
往生摆摆手，“大家都是说个乐子，也不一定有人信，可你想想，平白无故传出这类谣言，不也很令人匪夷所思？”
赫连故池认同道：“这倒也是，看这靳家的情况……”很难没有问题。
“是吧。”往生两手撑在脑后，“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现在的确要时刻注意有没有阿飘的动静。”
“阿飘是何物？”赫连故池问。
“呃……”往生屈指蹭了蹭鼻梁，“就是阴魂不散的，不干净的东西。”
“那你可曾听到那诡异的声音？”
赫连故池刚问完，往生猛地站起，“之前没有。”随后面露惊恐地看向赫连故池，声音低哑：“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