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月圆人未圆

  “今日这团圆节,怎么不见齐伯伯的妻主呀。”漪念边吃边好奇的问。
  “她...她身子不好,不便出门。”廖即心道。
  “哦,那婶婶是生了什么病吗?我家有郎中,清溯叔叔就好厉害,我回去就同他说一声,下次我带他一起来给婶婶医治,婶婶定然能好起来的。”
  廖即心轻轻摇摇头,又替她夹了一块小菜:“谢谢念儿,只是不用麻烦那位清溯公子了,她是多年的旧疾,医不好的。”
  漪念却不相信,她觉得这世上没有她清溯叔叔医不好的病,她将这件事默默的放在了心中,齐伯伯对她这么好,她也要报答些什么给齐伯伯。
  “好了,夜深了,我送念儿回去吧?”廖即心看看外面的天色,又看看这吃饱了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的小人儿。
  “好吧,可是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还有那河边的花灯,听说每到这个时候都好热闹。”漪念的确有些困意,但是又有些舍不得那河边的花灯。
  “念儿今日先回去休息,等哪天念儿想看了,就来找齐伯伯,齐伯伯带你去看可好?”廖即心看着她为难的样子道。
  “真的吗?”漪念刚要皱在一起的小脸一瞬就展开了。
  “那我们先走吧?”
  漪念起身才想起,自己家是哪,自己家可是太子府,这如何能让齐伯伯送自己回去,她忙道:“齐伯伯,我家有些远,就不用你送我回去了,我同她们一起回去便好。”
  说着也不等廖即心作何反应,起身就匆忙往门外跑去,她怕齐伯伯万一非要送她回去,她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跟着漪念的人也跟着慌忙起身跟上自家主子就风一般的都消失在了人群中。
  廖即心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只是看着她慌忙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又顺着窗边向外看了看,廖即心之所以坐在这窗边也是有私心的,这店铺的窗外正好是那醉月轩,而此刻楼上坐着一个身影,就那般的立在栏前,看着天上今日的明月。
  廖即心身边的女子见人都走了,才慌忙上前:“爷,让如琳帮您看一下伤口吧。”
  廖即心将刚刚一直带着手套的手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她轻笑:“不碍事。”
  墨色的手套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她小心翼翼将手套取下。
  有些干涸的地方已经与手套粘合在了一处,她此处又无其他,她只得用随身带的匕首将这手套一点点的割开,一边动作,还一边看着廖即心的表情。
  廖即心一直没有回过头看她手上的动作,可眉头却慢慢的皱起来了。
  “爷,您再忍忍。有些不好处理。”如琳忙道。
  廖即心低头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我来吧。”廖即心说完好似不是自己的手臂一般的将那与坏了的皮肉粘在一起的手套撕开。
  如琳知道自家主子,对人狠,对自己更狠,但却这般面不改色的,她都有些替他疼。
  “上了药随意包了便好。”廖即心说完又抬手唤了店小二。
  廖即心给同他说要借一会灶房,不做什么,只是要自己做碗馄饨,让他给送去对面楼上。
  小二有些为难,可当看见廖即心拿出的银子以后便一口应下,就去准备了。
  “爷,您如果不喜欢他们这做的,一会如琳重新给您做一碗,您如今这手刚包好伤口。”如琳忙道。
  廖即心看着她手上包扎的动作,轻笑一声:“果真是母子啊,都是对我这双手下手呀。”廖即心看着自己这只与右手不同手掌,这只手还是如他年龄的青葱般修长的手指,皮肤也因着遮掩显得白皙,只是掌心处有一条深深的印迹,如今有因着今日的烫伤,再多了些伤痕。
  “她是最不喜我有伤痕的。总是让人将它给消除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消除,毕竟这是她留给我的念想了。”提醒着自己那些日子都是真的。
  如今的廖即心经历了太多的岁月,那些他不愿回想起的,就还是当成一场梦。所以他有些事都分不清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了。
  如琳看着自家主子这个样子,知晓他定然又是忆起了什么。
  如琳跟着自家主子的日子不长,可自从跟着主子,她便也知晓,主子心中一直有一个重要的人。但是主子的事儿,她也不敢多问,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去问了沁如,可沁如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但是她看得出这人定对主子很重要,毕竟她经常听到主子午夜梦回口中唤着一个名字。醒了又暗自伤心。
  廖即心见她为自己包好伤口后便让她推自己去了灶房。
  她之前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自己动手做些什么,主子那手是用来那刀拿笔的,怎会做这些粗重的活。
  她本想帮衬着主子些,毕竟他如今都不方便,可主子却只让她送自己进了灶房,便自己关上了门。
  如琳担心的一直在门外,如果有什么奇异的声响,她就赶紧跑进去。
  未等多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来。
  如琳忙跑进来看自家主子,只见桌上放着一碗已然做好的热腾腾的馄饨。
  “主子,您没事吧?”
  廖即心摇了摇头:“只是许久不曾动过这些了,竟也有些生疏了。”
  如琳看着你那碗里那清亮的馄饨,又回头看看自家主子。
  “行了,赶快送过去吧,想这店小二应当是送不进,你去吧。”
  “可今日只有我一人跟着爷,我如果离开了...”
  “无事,你去吧。我在这门口等你便是。”
  如琳只得端着馄饨往外走去。
  “如琳,等等。”廖即心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唤她。
  如琳停下脚步,只听到四轮车的声音,远去,又回来,廖即心不知手里是什么白色的粉末,撒在了碗里:“去吧。”
  “爷,这.....”如琳看了看自家主子。
  “无事,只是些糖罢了。”廖即心轻笑,自己差点忘了她这点小喜好:“如果她不要你就同她说.... ”
  廖即心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说完又往她怀里塞了一个香囊。
  如琳之前怀疑这人究竟是谁,如今见主子这般,如琳便已经知晓了。
  “是,爷。”如琳端着馄饨走了出去。
  廖即心看着她走到对面的醉月轩被拦住了又说了些什么才带她进去。这么些年不知她还会不会喜欢,还记得这是自己为她做的为数不多的吃食。
  廖即心一直抬眼看着对面楼上的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视线太过炽热,竟惹得窗边人低头看向了过来。
  廖即心感觉这一眼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又恍如隔世一般,他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应当是看不出自己的才是。但是廖即心还是心中一阵悸动,好似她眼中此时就是自己。不由的看的入神。
  漪袊不知自己是第几个团圆节在此独自一人看着这明月,都说明月可以寄相思,从前的自己从来不相信这些,可如今的自己,越来越希望这是真的,至少证明那人还在。哪怕不能在自己身边,却也还能安好的在这世间的某处。
  她没有忘记,自己之前想与他在这一同赏月,可却因缘际会,始终都没能如愿。自己那时还不知道,那一次的错过竟然就是永远。
  漪袊不会忘记那年的中秋家宴。
  三年前的团圆节,自己奉命带着漪念和刘梓辛进宫同母帝一同过这团圆佳节。
  可也是这该团圆的日子,却传来了她此生都不能和自己最想在一起的人团圆的消息。
  不知从何时开始传来的来自殇国的消息,或许是天意,就恰好在这日子传到了宫中。
  她一直无法忘记母帝让人递给自己的书信,上面只是简单的写着:殇国丽丝公主因产子而逝,其驸马因思念成疾,数月后随公主归去。
  什么叫思念成疾,她一丝都不相信,丽丝公主因产子而逝,那是他与那公主的孩子吗?他与他人竟有了一子,而且他还为其而去。。。。
  漪袊不信他会如此,直到同廖即心一起去了殇国的沁如独自归来,漪袊盘问后才知晓这事竟然是真的。漪袊想到此处又提起手边的酒坛喝了一口。
  “咳咳,你竟然如此狠心,就这般留下我自己一人,记得这些所有的过往,你是在怨我吗?怨我竟然就这般的护不住你,可是我如今已经可以护你周全了,可为什么你还是不在我身边?”漪袊忍不住掏出怀中的的香囊,怀中的香囊已经被摩挲的泛黄,这是自己一直没有送得出的香囊。
  眼中的泪似乎早就在许久之前已经流尽,她自那年起,每年今日都会在此独自看着这温暖的明月,它还是那般的圆,可月圆,为何人却难圆。月圆人归家,为何他却不见归来?他都不想自己的吗?真的不想回来再看看自己吗?是不是这万千里的路太过遥远,所以才让他连魂魄都不愿归故里?
  漪袊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无情的明月不顾人的悲喜,只顾自己慢慢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般任性。自己也想任性,她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自从自己被封为太子之后,母帝也越来越不理朝政,如今自己就是这澜国之主,可自己拥有这般多的权利,却无法拥有他?
  漪袊抓起身边的酒坛,可抬起才发现它又空了,不知这是今晚多少坛酒,此时的漪袊只想喝醉,醉的什么都知道,或许就不会想起他,又或许梦里是会有的他,他应当会对自己笑,唤自己一声袊儿。
  漪袊低头看着这熙熙攘攘的街上,如此的热闹,都是佳人在侧,满脸的喜色,可其中却从未有过自己的片刻欢喜。
  自己也想那人陪在自己身侧,她可以不要这江山,不要这太子之位,或许其他也可以统统拿去,只要能换回那人,每日过着这些人一般的平淡日子。
  \\\"酒,来人,拿酒,拿酒来.....”漪袊转回过身喊道。
  她步履蹒跚的走回桌边坐下,手中把玩着那只玉雕的凤。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开门的声音,漪袊也没去看门口。
  只等着人走进来,可是进来的却不是小厮打扮女子。而且她拿来的也不是酒,而是一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还冒着热气。
  “孤让你们拿酒来,这是什么?”漪袊看着放在眼前的东西。
  “这是馄饨。”如琳回答着,也打量着眼前这女子,自看到她的时候,她便知晓,这人正是澜国如今的皇太子,如今太子监国,这就是澜国的主人。原来主人心中之人竟然是长的这般好看,还是这般尊贵的地位,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的主子。
  “孤是要你们拿酒来,你是不想活了吗?”漪袊斜睨着眼前这人,眼睛也泛出了狠意。
  “小姐,我家主子说了,您不会杀我。”如琳看着她的眼神,虽然凶狠,可此时却毫无杀意。
  “小姐?你家主子是谁?”漪袊听了这话,轻笑一声,这澜国竟然还有人敢这般同自己说话的,竟然有人这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漪袊难得的问了一句。
  “主子说,只要同您说,吃完了这个就是您的,您就会把这碗馄饨吃下。”如琳拿出怀中的香囊,打开了香囊,从里面拿出了一颗,放在了漪袊面前的桌上。
  如今的漪袊已经无所畏惧,哪怕如今给的是断肠的毒药,她也能嫣然一笑。
  她拿起桌上这透明的小粒,把玩着,又凑到鼻尖闻了闻。闻到这味道之时,心中一颤,这是什么?桂花糖?怎会有人给自己这东西,自己已经许久都不曾再碰过于桂花相同味道的任何了。
  自己不想再想起这个味道,也不敢再想起这味道,在她身边的人也都知晓,便不同自己提起这桂花,如今竟然不知是何人如此的前来寻死。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戏弄孤?真当孤不会杀了你吗?”漪袊眼神凶狠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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