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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大梦初醒

  早夜,鱼闰惜被女儿绵绵的哭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从榻上起身。
  这些日子,鱼闰惜的女儿绵绵总在半夜时分哭闹不止,连续多日未得到充分休息的鱼闰惜,近来时常感到头脑昏沉,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鱼闰惜脚步踉跄地走到摇床边,俯身慢慢抱起女儿哄着。
  哄了好半天,绵绵终于止住了哭闹,鱼闰惜将女儿轻轻放回了摇床。
  回到榻上,鱼闰惜感到有些渴了,她摸黑去了外屋。
  刚迈出房门,刚安静下来的绵绵又开始哭闹起来,鱼闰惜心下一紧,她步履匆匆返回房间去安抚女儿。
  因为太过心急,加上房内未掌灯,鱼闰惜不慎撞上了门框。
  一阵眩晕袭来,她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摇床里的绵绵哭声不止,外头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夫人?”
  房内久久无人应答,丫鬟擅自闯了进来,透过微亮的月光,她看到了倒在卧房门口的鱼闰惜。
  丫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查看:“夫人……夫人?”
  白日上午,殷歌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鱼闰惜。
  清晨时,殷歌寻了大夫来瞧过,大夫言,鱼闰惜只是劳累过度昏睡过去了,身子并无什么大碍。
  知晓没伤到别的,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殷歌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鱼闰惜坚持自己带着孩子睡。
  近两日,她瞧她身子状况似乎不太好,劝她将孩子先交给下人照看几日,等休息好了再带,奈何鱼闰惜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床上昏睡的鱼闰惜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没过一会,她睁开了眼睛。
  殷歌惊喜道:“夫人,您醒了。”
  鱼闰惜轻扫了一眼房内四周,她从榻上缓缓坐起身,怔怔地看着殷歌。
  “夫人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叫人给您备洗漱的东西,您快些起来用膳吧。”
  鱼闰惜默不作声。
  殷歌以为鱼闰惜还未睡醒有些迷糊,才会如此,她并未过多在意。
  陡然间,一滴眼泪自鱼闰惜微红的脸颊滑落。
  殷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焦切地问:“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鱼闰惜沉默,眼神空洞地看着殷歌,没有言语。
  此时的她,心中五味杂陈,崩溃、难过、不可置信,各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纷乱不堪。
  她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胸口,嘴里猝然多了一股血腥味,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夫人?”
  “噗……”一口鲜血自鱼闰惜口中吐出。
  殷歌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她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她赶忙拿来巾帕给鱼闰惜擦拭。
  过了一会,她快步移至外屋端了茶水进来给鱼闰惜漱口。
  鱼闰惜这般,殷歌很不放心,她又请了大夫来瞧。
  外屋,大夫给鱼闰惜把完脉后,神色平和地言道:“夫人此状,实为郁结难舒,急火攻心所致,老朽给夫人开个药方,按时给夫人服下便是。”
  大夫走后,鱼闰惜终于开口:“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殷歌内心惴惴不安,几欲开口询问,却被鱼闰惜冷若冰霜的眼神生生截断,她终是止住了开口问些什么的冲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鱼闰惜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了,她内心,已经猜到了几分。
  殷歌走后,鱼闰惜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她哭的撕心裂肺。
  原来,她并非是刚来到这里的。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二十多年了。
  现代的记忆,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种极大的落差感让她顷刻崩溃。
  在这里,她什么都没了。
  本以为的良人,竟是昔日自己最恨的仇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鱼闰惜崩溃出声。
  既然让她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又为何现在要让她想起来?
  上天真的很喜欢捉弄她。
  她鱼闰惜的人生,真的糟糕透了。
  想起失忆后与沈执的种种,鱼闰惜不由泛起了恶心,胃里猝然一阵翻涌,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鱼闰惜越想越难受,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她哭晕了过去。
  院外,殷歌吩咐下人给鱼闰惜准备膳食和洗漱的东西后,又折返了回来。
  “夫人……”
  门外,殷歌轻敲着房门,鱼闰惜许久未出声回应,她顿感不妙,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倒在桌旁的鱼闰惜,殷歌惊慌失措,她赶忙唤人将鱼闰惜扶进了房。
  鱼闰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依旧是殷歌在守着她。
  “夫人您醒了,奴婢这就去吩咐人给您热菜,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快些起来用膳吧。”
  鱼闰惜长吁了一口气,她不想被殷歌发现异常,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殷歌怅然,她几乎日日守在她的身边,她这般反常,她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次日上午
  外屋,鱼闰惜抱着女儿绵绵坐在窗边发呆。
  她无法做到带着过往的记忆,以沈执兄嫂的身份跟他在一起,她对他,恨多于爱。
  亦或者说,她鱼闰惜对他,只有恨。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离开这或者离开人世,没有别的路再给她选了。
  鱼闰惜失神地望着怀中的女儿,伤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今日的绵绵很乖,没有哭闹,像是知晓她难过才如此一般。
  鱼闰惜黯然神伤,她的女儿尚幼,无法承受长途跋涉与频繁奔波之苦,留在王府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们很快就要分开了。
  元兴一年,四月末。
  绵绵哭闹地厉害,萧雨怎么哄都无用,孩子还小,却好像知道谁是自己母亲一般。
  鱼闰惜已经离开十多日了,虽是以出游的名义离的府,但萧雨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亦能猜到,殷歌会故意放她们夫人离开。
  半月后,如萧雨所料,跟着鱼闰惜出行的殷歌独自回了王府。
  许是同为女人,二人都理解鱼闰惜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也明白若鱼闰惜继续留在王府,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她们知晓鱼闰惜恢复记忆一事,却都没有说出来。
  彼此间,有各自的选择,却又十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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