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抵达梦想之地
“毕竟，你不是已经找到了母亲了吗。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察觉那份真正重要的东西？”赵煌的心中满是对人生的嘲讽和感慨。
停下脚步，他卸下了头盔，尽力抑制住体内的诅咒力量。他的目光与眼前这个坚韧无比的女性交汇，尽管她是如此寻常，体内并无一丝魔法波动，但却愿意以微薄的力量面对强横的对手，这是令他肃然起敬的。
更重要的是，从她的身上，赵煌看到了一丝尚未接触过的好母亲身影，温暖而亲切。
他对这样的女性绝不可能下手伤害。
“…请让开一下。不用担心，我对她不会再出手了。”语气温和，昔日的冰冷却消褪得几近无形，连赵煌自己也没注意到这是他在人间展现出的最柔软一面。
哪怕是最凶猛的猛兽，也藏着脆弱的灵魂。
听到少年的话，六导玲霞紧张的肌肉逐渐松弛。但面对伤害了杰克的事实，她仍然不愿让步。
“……没事的，妈妈，让他过来吧。”
“真的没事吗，杰克？”
“……嗯。”
微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无法抗拒这份请求，唯有缓缓退让。
杰克的意愿，对于母亲来说，无法否定。
于是，赵煌继续向前迈进，直至来到小杰克的面前。她倒在地面，身体并无残缺，只有一处腹部的骇人伤口已然止血。可惜，她的魔力已近枯竭，存活不了多久。
“哎呀，终究还是败了呢。在自己的擅长领域被击倒，真是失策啊。大哥哥，看来我们有着相似的处境呢。”
小杰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没有半分仇恨。她的表情只是单纯地表达出了无奈，就像只是在游戏中失利。
她们年纪尚小，很多观念尚未形成就已固化，这也许便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吧。
“……杰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但是你说错一点，我们并不相同。”
“……为什么呢？”
笑容淡去，杰克困惑地歪头。
“因为我不像是你们这样带着怨气的灵骸。我背负的这些，并非永恒。总有一天，它们会被完全净化。”
“唔……好深奥。是说我这个大哥哥某天会消失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哦。”
杰克点了点头，此刻的小杰克只像一个无辜的孩童。谁都无法看出，她有着轻易撕裂生灵的能力。
“对了，杰克。这样的杀戮对你来说，是必须的吗？复仇的举动，总有一天会有终结吧，对社会的这种报复，是不是？”赵煌小心翼翼地说。
小杰克的确因这个世界的排斥产生了怨毒，所以她们才会以Assassin的身份肆意残杀，但这之中似乎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终结？我们不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或许就是回到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了。”
“回到妈妈肚子里？是你们的心愿吗？”
对未能如愿出生的她们来说，这样的渴望再寻常不过。只想得到母爱，成为平凡的孩子。此外，她们并没有更多期盼。
只是自化为怨灵的杀戮能力发挥作用，使她们合为一体，成为杰克的一部分后，愿望变得难以达成。
至少以赵煌的力量，无力改变这一点，唯有借助转世来彻底重新开始。
赵煌的沉默未能逃离杰克明亮的眼睛。
“原来真的不行吗？为此，我们才想获得圣杯。然而，看起来计划失败了呢。”
说完，杰克露出苦涩而又令人怜悯的微笑。
这个表情足以让每一个有母亲的心肠都无法视而不见。
六导玲霞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近，蹲下身子，将杰克温柔拥入怀中：“没事的，小杰克。就算得不到圣杯，我也要替你实现这个愿望。”
她的脸上流露出慈祥而温暖的笑容。松开了小杰克，她说着掀起衣衫。
赵煌和杰克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惊。这意味着，她准备用实际行动来满足“女儿”的愿望。
看她的笑容如此坚定，仿佛在说，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又何须借助圣杯的力量。
六导玲霞明知道自己可能付出的代价，却毫不在意。
两个重要因素在她的抉择中占主导地位。
杰克作为Servant降临并消灭了魔法师，拯救了她这个被献祭的生命，实现了她生存的愿望。而且，那些与杰克短暂相处的时光虽然残酷痛苦，她内心仍感到无比幸福。
即使这一切多么黑暗无情——
六导玲霞依旧心怀感激。
“妈妈……”
在喧嚣都市的一隅，一个洋溢着稚气声音的女孩呼唤着他。对于她的真实身份，他一无所知，也不去探寻。这样的纯真互动，已让他的内心充满欢愉，每日生趣盎然。
美好的幻想终有散场的时刻。
遗憾堆积如山，懊悔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一切犹如甜蜜的梦幻。
已经很足够了。
赵煌无法再承受下眼前的惨烈画面。
即便他们之间的情感脆弱而短暂，可这份情谊，无疑源自真心。
杰克持刃落下，如愿抵达梦想之地。
原本应是美满之事，如今却让她遍体寒冷，胸膛仿佛撕裂出一道深邃的空洞，永恒地失落了某个重要之物。
两行热泪滑落她凄婉的脸庞。
“...呐，哥哥...”
她濒散的呢喃，宛如幻音般回荡。
但背向她的赵煌，仍听得清楚，
“我们...胸口为何如此刺痛，内心为何沉重不已呢...？”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赵煌抬头仰望墨色夜空，低语道：
“杰克，记住这一刻，这份空白是遗失后的缺失，是对珍贵事物亲手破碎的心痛。”
“...哎，是这样么？”
意识未曾明白，心却已懂得。
热泪如注，冲洗去她脸上的血痕污迹。
“呜呃呃呃——！！！”
直至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所得所失何其沉重。
可惜，已无法挽回。
她的身影缓缓消散，化作飘散星光。
“啪。”
赵煌轻轻一响指，一团暖光环绕身后，消弭最后的痕迹——名为六导玲霞的女人，在这世界留下唯一的印记至此也烟消云散。
“望你穿越因果之境，终与思念之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