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乙班

  季少淮曾说,此类书籍乃京中禁书,不可带出书房。
  那能将这书籍带走的,恐怕只有他口中的祖父,季老先生。
  所以,多说无益。能到这里,也不是全无所获。
  王晟转念一想,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十日说长,对比于每旬一日的沐休算长,说短,王晟正在整理完功课,将“岁考秘籍”抄写完毕,送给王晏与王旲两兄弟,已然逝去,他都来不及将新的一回话本写完。
  王晟在岁考中取得二十六名的佳绩,于长乐府府学中排名第二十二名,从而保住了廪生的头衔。
  季少淮排第二十八,王晏在长乐府排名靠后,于百名开外,却是清河镇县学前十名,因而获得县学廪生的身份,至于王旲,依旧榜上无名。
  府学有四十个廪生名额,州学三十,而县学二十。
  长乐府府学甲班学子,只有岁考前二十名,方可进入。进入之后,除却每旬固定由训导、学官、教授的时间,其余时间均是自学。
  乙班则是岁考的二十一名至四十名,班级规模比丙、丁、戊三班小了许多,但是每旬都有一节阎学官的课。
  府学之中亦有举人,均是中举后考入府学,担任训导一职。至于其它的举人,只能在乡试得中后搬离府学,另谋高就,或通过其它考试,考得县丞、主簿等官职,或是前往书院就学,以便参加会试。
  不过,这些都离王晟相对较远,他现在还是一个刚刚升到乙班的生员。
  乙班比丁班自由许多,学子可以自由选择同为乙班的同住之人,若是两人作息不相符合,也可以报予训导申请调换。
  王晟自然选择还是与季少淮同住一处,毕竟选择新的同窗,如果那人有陋习,也是令人倍感头痛。
  乙班的课程比起丁班的课程难度深入许多,如果说丁班讲述的全是四书五经、诗词策问的内容,那乙班,就是不止讲述四书五经诗词策问,还在此基础上,引用《汉书》《魏书》《史记》等内容进行叙述。
  此外,乙班还设有丁班未曾设置的算学、律学,毕竟考上举人以后,这些生员就可以选择踏入官僚体系,如果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那是不行的。
  恐怕,从丁班升入乙班,对于大多数人,都要花上数年,毕竟两个班级的教学程度、教学质量与水平都不一样。
  难怪丁训导一直问自己要不要先去乙班旁听,原来如此。
  王晟一笑带过,至少自己现在射箭的技术,比一年前来说,进步颇大。
  乙班学习的日子,比起丁班更加忙碌,也让王晟没有精力管其它的事情。
  早早起床锻炼,习字,与季少淮一同去“志道斋”或是“依仁斋”听课,再去馔堂用餐,回号房歇息。偶有习射或习字课,才要更换新地点。日子平淡而充实。
  有道说,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晟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充实了,可是,让其余乙班的同窗看着不是滋味。
  有人孤立也无用。
  王晟一直与季少淮待在一处,也从未参加诗会,如果说同窗孤立他,不如说是他与季少淮两人孤立同窗。
  这不,王晟前脚刚与季少淮分开,后脚就被堵在路上,大约有数十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略带迟疑地问道:“诸位同窗,这是?”
  王晟还在心里构思新一回的话本呢,没有注意到周遭的环境,等回过神,已被团团围住。
  “你!你就是将杭宇东赶出府学之人?”
  他的身型比王晟还要矮小,这话问的也毫无气势,涨着一张通红的脸,结结巴巴地问道。
  “啊?姓杭的同窗不是因为陷害一事,自觉惭愧,无法在府学待下去,主动退学的吗?”
  王晟略带诧异地问:“诸位同窗,将在下堵在这里,是为了给他寻个公道?”
  “念温,你不会说话不必勉强,换我来。”
  他身后之人拍了拍这位字或名为念温的学子,将他拉至身后,自己走上前来说道:“王兄,我们来此是为了邀请你参加下旬沐休日举办的流水诗会,希望阁下能抽空前来。”
  他的面容清俊,衣冠整洁,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书卷气。
  这人说着,将手里的请帖递给王晟。
  他看着王晟将请帖接过,才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我字为子美,王兄亦可称呼我的字。本次诗会,正是在下一手创办,你来诗会寻我便是。”
  王晟接过请帖,面无异色,没有答应去不去,反而说道:“你应该也知晓,我的诗赋水平,算不得上乘,还不如把这请帖给其余擅长此道的同窗。”
  “其余同窗自有他人递交,王兄,对你,当然是要我亲自邀请,望你慎重考虑。”
  这人这话说得奇妙,其他同窗参加不参加诗会,对他来说不重要吗?
  他人递交这话说得礼数尽失。
  还是说这人递这请帖是冲自己来的,与杭宇东、册子的幕后之人相熟?
  不过,这人这字取得可真有意思,子美这字,不是杜甫老先生的字吗?
  王晟心里百转千回,随口说道:“下旬沐休日有空,在下自会前去。只是在下囊中羞涩,还望兄台不要责怪我送的礼物太过廉价。”
  “诗会乃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怎会因王兄所送之物,就发出如此粗鄙的评价?这样的人与商贾之流有何区别?王兄,你尽管来,其它事交给我。”
  这位子美兄拍着胸口,保证道。
  王晟心里不信,表面上却笑盈盈地说:“若是季兄随我一道,在下便去。”
  子美摇了摇头。
  念温在子美身后恨不成声说道:“季兄自是去的。就算季兄不去,王兄你也得去啊!不然其余人会怎么看你?每日都跟在季兄身后,王兄心中岂无不甘?”
  这人躲在他人身后,胆子大了许多,说话也不结巴了。
  王晟咧开嘴角,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并无大志。更何况,甘与不甘,与阁下,又有何关系?”
  简单的说,你谁?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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