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失职
“小芽，干得不错！回去找我娘子要赏钱。”
“多谢少爷！”
季少淮拍拍小芽的肩膀，又侧身挑眉，朝王晟说：“昨天多谢王兄跑一趟，不然我还要赶早去府学，咱俩要是想来大堂旁听就挤不进来了。”
王晟笑着摆手说道：“那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季兄，否则我这个时辰来，也不可能有如此良位。”
两人对视一眼，季少淮噗嗤一声也跟着王晟笑了起来，“行了行了，咱俩谁跟谁，就不用这么客套了。”
王晟从容一笑，顺势说道：“本次案件审理到何处了？”
季少淮散去笑容，皱着眉头，严肃说道：“刚开始，此前是几位学子控告何训导，现在正在递交证据。”
王晟听见季少淮这么说，果真看见了刘知府正在查看诸生递上去的材料。
刘知府冷峻的面上显然带着不悦，他大力砸下惊堂木，大喝：“何怀仁，你可否命人售卖册子？”
何怀仁站在原地，言真意切地说：“知府大人，我是看这些学子饱受科考之苦，才从白府探查到有一位老先生，学问渊博，还愿意帮助学子。”
“售卖一事，本是好事，此事便可让我与白府得了善名，何必大费周章将这么多人牵扯进来呢？”
刘知府没有和他周旋的意思，直接说：“你这是好意？”
“在下绝无恶心！某对天发誓，若违此誓，可遭天打五雷轰，一生仕途坎坷，无后病亡。”
何怀仁站在原地，右手举起，对着刘知府就这么大声喊道：“如果大人想要屈打成招，莫要忘了，我乃举人，不可受刑。”
季少淮嘲讽之声在王晟耳边响起：“他就真不怕，誓言应验。”
“他又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没有介绍是何籍何户，想来是害怕。”
王晟勾起嘴角，看着何怀仁发誓也不标准的动作，明明害怕，却想要硬撑的模样，有点可笑，当然，最可笑的还是想以此洗清罪名。
不过，此话一出，大堂旁观的群众瞬间议论纷纷，多数人都不相信何怀仁能对自己这么狠。
刘知府惊堂木直接拍下，大喝：“公堂之上，切勿喧哗。”
等旁听者的吵杂声退却，刘知府才继续审案。
“你说为了学子，为何要以高价出售？你说为了学子，为何要在册子上写那些诗？你说为了学子，为何和你有牵扯的人，全部失踪？”
刘知府三连问，何怀仁暂时还未回应，他就直接喝道：“你满口仁义道德，口口声声为了学子，为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何训导没有被这阵仗吓到，反而轻笑道：“知府大人，在下所说句句属实。”
“从我这里拿册子，也不过二百文钱，你又如何断定，我就是高价出售？你说册子上写的诗，我也是毫不知情，我直接告诉学子去外面找白府，拿到全册，方可破题。”
他向一旁愤懑的学子投去目光，冲着这名学子勾起嘴角。
“至于那些失踪的学子，我更是不知晓，我只是一个府学之中的夫子，如何有本事令那么多人消失呢？”
这位被他盯着的学子不满喊道：“你简直愧为先生，我们早已知晓你昨日被查获，上面写满了失踪的学子，你敢说，那些人的失踪和你全然无关？”
何训导摇摇头。
他露出失望地眼神看着这位学子，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在下收集那份名单，真的纯粹是为了帮助官府，我本想拿去问白府，等我赶到，早已人去楼空。”
学子撇了撇嘴，直言：“那你就是承认，此事与你相关？”
“我不知晓此事是否和白府相关，自然也与我毫不相关。本来想岁考之后，就得空来官府禀告大人的。”
刘知府才不信他的鬼话，现在离岁考已经过了数日，想来早来了。
他自然能找到何训导的漏洞，继续问：“好。那你这样说，本官是不是就可以断定，白府能够成功让册子在长乐府盛行，与你相关？”
何训导皱着眉头，矢口否认：“我只负责将册子售卖出去，白府所作所为，我一概不知。我若知晓，早已将册子与名单丢了，哪里会留着这么明显的证据，摆在明面上。”
听到这句话，王晟微微一笑，像是风拂过水面泛起波澜，很快又平静下来。
旁边的季少淮突然发出声音，“王兄，何训导为何要将册子与名单留着？”
“有些罪犯，喜欢拿自己犯下过错的证据，当成自己的功勋。他们自信的认为，没人会猜到自己。对于证据，自然也是随意摆放，没有摧毁。”
王晟冷笑道：“他昨日嘴硬不承认自己与册子一案有所牵扯，今日的证据一出，便也只能承认自己与白府有关。这种人，当然也不会想到，自己留下所谓的功勋，会变成刺向自己的镰刀。”
“也就是，白府出手的册子，是由你引线。就算你不知晓这件事，也是由于你的无知与失误，导致许多学子失踪。”
刘知府很快就从他的话语中找出漏洞，直接总结。
“这点，你认吧？”
何怀仁露出淡淡微笑，朝刘知府鞠了一躬，说道：“知府大人，我只承认自己将册子售卖给府学的学子，其余的一概不知。”
“就算不知，你也能从中得利。因为你售卖册子，导致许多学子失踪，这是你为人师表的失职，你不认也得认。”
刘知府惊堂木一拍，师爷快速抄完罪名，递给衙役。
衙役拿着罪状，走向何训导，示意他赶紧签字画押。
“刘知府，刘大人，你这又是何意？”
“现有的证据就足以证明，你，何怀仁，在府学之中公然售卖册子，以权谋私。再者，你售卖的册子，导致学子失踪，又迟迟未报官，失职这条罪状，你也得认。就算你不签字，自有其他旁听之人确认此事。”
“是啊！是啊！”
大堂旁听的群众瞬间哗然，异口同声地答应为知府作证。
何训导蓦然回首，望向热闹非凡的人群，又转过身抬头看端坐堂前的刘知府。
他苦笑一声，就要签下，猛然间，人群中传出清脆的高喊声。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