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射礼考试（二）
王晟眼睁睁看着面前那位仁兄被拖走，衙役怕他的囔囔声吵到在场的诸位，还贴心给他手动禁音。
他瞥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上前去，递交上身份凭证，退至一旁等候搜查。
丁训导查验完毕，将身份证明递还给王晟。
一旁衙役与另一名训导早已等候多时，看着王晟核验完，就上前来搜查王晟是否有违规佩戴刀剑匕首。
这一点，也是先前有人携带刀剑伤人，新增的规定，等全部检查完毕，方可在白学官处抽签。
训导首先用手拍打考生身体，再命考生将鞋袜褪去，撩起衣袖，核验过后，由衙役亲自上前确认，一旁的记录官记录核验者。若无错漏，则发放核验通过的令牌，考生凭借令牌，抽取考试签文。
王晟依着指示，配合训导以及衙役搜查，拿到令牌后，发现正面写着：“射艺专用：圆柒”，翻过来写着：“已核验”。
他收起令牌，跟随众人到白学官的抽签处排队。
队伍进犹如老式的玩具电车，快慢不一，反应迟钝。
轮到王晟已然过去多时，周围的同窗均汗如雨下，现在还未抽签，仍有学子在一旁窃窃私语。
季少淮压低声响：“这天如此炎热，等抽完签或许午时将至，到时艳阳怕是会扰乱视线，令人观不得远处的草靶。”
“这点倒是不愁，左右符合规格都能得到中等。愁的是稍候排至本场末位者，不仅赶不上昼食，恐怕也只能就着点汤水，饥肠辘辘地考试。射礼考试并非其余，饥饿之人怕是会影响科考成绩。”
王晟看着这万里无云的蓝天，估计看这情形，一时半会也下不来雨，下不了雨，这考试自然暂停不了。排至末位的，估计天幕将暗才能摸到弓箭，白天尚好，晚上更是看不清，再加上饥饿……
他轻轻甩头，试图把这种不祥地预感抛出。
无意多想，请勿见怪。
王晟真心祈祷：“望我们能抽得好签。不说给乡试增添光彩，但至少助我等能够参与乡试。”
他发自内心感慨，季少淮在一旁也默念一遍，两人相视一笑。
轮到王晟抽签之时，他才明白队伍前进为何会如此之慢。
只因白学官面对面单独重申一遍：“你可曾听清刚才的规则？”
“考生已听清。”
“你可曾铭记于心？”
“考生已然铭记于心。”
“好，将令牌递给衙役查验，确认无误后，自行抽取签文。请谨记，抽完签文后，严禁私自更换，违者一律逐出考场，押入官府。”
“考生谨记。”
白学官等着一旁的衙役点头，才将放在箱子处的手拿开，示意王晟抽签。
王晟伸手，一握一拿，从箱中取出签文，放在手中，只见上面写着：“天启十年考试签文”，打开一看，上面白字黑字写着两个字“廿壹”。
他忍住想扶额地冲动，递给一旁礼房派至府学的考官，考官核验过后，递给抄录者，抄录完毕后，再递给王晟一个令牌。
这个令牌上不仅有“廿壹 长乐府监制”的字样，更重要的是，背面印着错综复杂的纹路，合起来俨然是个越字。
第一个数字表示“二十”，第二个数字表示“一”，王晟理应排在二十一位，可是，地上标识并无个位数组，最开始也是“拾组”，往后就是“廿组”。
王晟将其佩在腰间，走到第二列第一位站定。
有时候想早点考完，但不是这么早。
王晟还在庆幸自己不是第一列第一个，未曾想，稍等半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到自己身旁。
他用余光一看，这不明显是孔念温吗？
孔念温正在烦躁，看着王晟瞥来，瞪了他一眼。
王晟收回目光，将其投在不远处的草靶，目测定点与草靶的距离。这定睛一看，不得了，直接将草靶调近数米，难怪季少淮会觉得只中一环丢人。
真如季少淮所料，等正式开考，感觉过不了几刻便已至午时。抽签到最末位者，已然跟随着衙役，到一旁的临时亭内等候。
王晟抬头望去，方才发现，刚刚临时台上并无看客，现如今竟是堆满围观群众，不过看台距离考试场地相隔甚远，他也只能看个大概。
位于候考队伍不远处的乐台上，亦是有诸多乐师拿着乐器等候。
王晟皱着眉头，看着乐师摆弄着古筝、笛子、大鼓、小鼓、铜锣等物件，方才发觉，为何取得上等如此困难。
若是只有大鼓声，这等距离，加上勤加练习，取得十环的成绩，虽说不是一件易事，但也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除了大鼓声，再叠加上其它的声响，要在诸多的音乐中准确听取大鼓声，配合着大鼓声射箭，简直是难上加难，难怪取得中者多，取得上者少。
这不仅要眼疾手快，还得听力不能受损，礼仪不能失误，才能做到礼宜乐合。
往前府学之中，虽有谐乐射箭，却未曾有如此难度。
王晟这般想来，心下不禁一沉，转动手腕，全当热身。
孔念温也发觉乐师的数量以及所拿之物不太对劲，他并未多想，只是沉着个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考官高喊考生姓名以及次序，他们便依次入场，在站在弓箭器材旁排队依次站好。
“考生取弓箭！”
诸位考生听从指令，依次取得适合自己的弓箭器材，并在一旁调试好，再依次排成一列。
“考生归位！”
考生听从指令，由孔念温带头，跟随着衙役的指令，在规定的位置站好。
“考生准备。”
孔念温取出弓箭，将箭搭在弦上。
“乐起！”
白学官一声令下，首先响起的不是大鼓声，而是古筝的声音，伴随着长笛的悠扬，确实在这炎热的天气给人清新的感觉。
如果这不是一场考试的话，王晟一定大声称赞。
看着孔念温紧皱的眉头，就觉得乐声再美妙，都无暇欣赏，置身其中之人，只会感慨：为什么还不响起大鼓声！
只听闻古筝乐师一扫弦，错杂的声音便传开，褪去长笛声，响起小鼓声。小鼓快速敲动，伴随着铜锣声，不仔细听乐者，便会在小鼓敲动之时射靶。
那么，他将无缘上等。
第一场，十位考生之中，便有一位抢先射靶，被记录者在礼乐相合处，记上一个“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