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射礼考试（五）
三种乐器在其乐师手中，弹奏出抑扬顿挫的动人乐章，声音此起彼伏，给众人呈现出一幅顺风杀敌，越战越勇的画面。
可是，当在场的诸位想要往后欣赏，乐曲却在大鼓声响后，戛然而止，只有大鼓的余音，仍旧徘徊四周。
王晟来不及细想，手中的箭便离弦而去，径直飞向草靶。
这时，他额头上高悬的横刀终于撤走，留给人喘息的机会。
阳光虽盛，却也能看见十支箭，没有任何一支箭脱靶。
王晟挑眉，嘴角荡开若有若无的笑意，左手一伸，右手接过弓，随即将其收回箭囊，自己于原位站定，等候成绩公布。
如果说鸣金是为了收兵，那么，击鼓就是为了进军。
这首曲子，在最高昂的时候，收锣罢鼓，只剩大鼓余音袅袅。
而这大鼓声，正是为了攻击。更恰当的说法是乘胜追击，至于追击的结果，并没有演奏出来，留给世人无限遐想。
王晟停止思考，抬头将目光投向白学官，发现其正和身边的礼房监督者进行讨论。
商谈过后，他便仰首伸眉，走至台前，环视一周，方才展开纸，宣读道：“廿壹，王晟，中靶数：七、七、七、六、九、九、八、八、八——”
白子雅拿手的纸顿了一下，将目光从纸上移开，在射圃内精确地捕捉到王晟的身影，开口说道：“十！”
“仪态上等，最终成绩经核验为——上等。”
下等与上等并未细分，只有中等者才细分为中上、中、中下。
王晟已然来不及思考，少年的喜悦通常掩饰不住，唇齿与眉眼之间尽显喜意。
围观群众亦是哗然，纷纷讨论这名名声不显的少年。
白学官一一念完廿组的成绩，扬声道：“诸位若无异议，便随衙役有序离开。”
廿组最低的那位，虽然脱靶，但是成绩将将中下，已取得乡试的机会，自然不敢有异议。
王晟为先，领着廿组众人退场，随后只需把箭囊递给衙役，便可去临时搭建的考棚用上一碗清甜可口的绿豆汤。
这些先考完的学子，自然不许离开射圃，只能等待诸位考试完毕，射圃的大门开启，才能有序退场。
王晟也是现在才知晓。
他摇了摇头，将箭囊递给衙役，就跟着标识前往考棚，从一旁拿取碗筷，并将碗递给膳夫，让他盛汤。
考完这一场，烈日更盛，王晟端着绿豆汤寻了一个空位坐下，不曾想自己刚坐下，旁边又立马坐下一个学子。
他侧目，原是孔念温。
“你已经喝完，不去另一旁观战，还在此处作甚。”
经过一二年的时间，王晟与孔念温在落水案结识后，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人没有坏心思，就是性格直爽，难免会因为这张嘴得罪人。
王晟相处久了，也就不在意他的话了，因此对他刚刚的小举动也不放在心上，定是由于抽到第一位，烦躁不安，才有了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错觉。
相比之下，王晟与杨子美的关系，与其他同窗相同，不过点头之交，见面互相道好，却不会停下来相谈。
反倒是季少淮由于想弄清落水案与册子案的真相，不停与他接触，却最终铩羽而归。
和孔念温打哑谜，他会直接听不懂，王晟便直言：“小心错过杨兄的精彩表现。”
“我也想直接去！可是周围的同窗个个人高马大，将我围在中间，我想看也见不着。”
孔念温气愤地说：“你这两年来，是用了哪些吃食，怎会长得如此之迅速，还不赶紧告诉我！”
王晟已然抽条长至与前世相差无几的高度，而孔念温现在还矮王晟一个头，诸位生见其长得可爱，且性格直爽，对于调笑言语从不往心里去，也未曾仗势欺人，遇见了难免逗弄。
“我整日呆在府学，自然是府学的馔堂的膳夫烹制何物，我便用何物。”
“奇怪……”
孔念温眉头紧锁，眼睛盯着王晟，企图从中得到他撒谎的讯息。
王晟慢条斯理地喝着绿豆汤，建议道：“位置这般宽敞，你寻另一处观看便是。”
提起这个，孔念温就来气。
他大力一拍，使得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自己瞬间抱着右手，呼道：“痛！”
王晟无奈笑道：“你用手痛击木桌，和以卵击石有何区别？”
孔念温不比他人，王晟与季少淮等人就算没空，也会抽出空闲来射圃锻炼射箭，孔念温则是除了射礼课，其余的时间休想在射圃看见他，要寻他只能去尊经阁。
杨子美怕他射礼考试沦为下等，拼命劝他，才愿从书海里出来，练习了一旬便来考试。
“他们欺人太甚！我去何处，他们便跟到何处！”
孔念温捂着手，愤懑不平。
“既然如此，走吧。”
“去哪？”
王晟用完绿豆汤，起身将碗筷摆放在固定的篮子，自有人来运走洗净。孔念温寸步不离跟着王晟，就怕一个不注意，自己跟丢了。
“自然是和你一道去观看他们考试。”
王晟与孔念温来到棚子里，给孔念温让了一个前排的位置，自己站在他身后，防止他被他推搡。
周围的同窗有认识二人的，纷纷问好，只是，多了王晟，也没人敢上孔念温跟前逗趣。
王晟见孔念温站稳后，就将目光投至场内，想要探查第三场的进程，没曾想，他还没看清现状考试的情况，就有人凑过来。
“王兄！你真是好运气，取得上等。”
王晟转身一瞧，这位不正是被评为下等，从而无缘乡试的浦应麟吗？
浦应麟见王晟转身，望向自己，便行礼问好道：“王兄，你知晓考场内的秩序，为何不提前告知我等？”
礼是行的，态度是没有的。
王晟收回目光，遥望场内，不想与这等人有任何的掰扯，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也不知晓本场考试的规则。”
“不过，我取得的成绩，不是靠运气，而是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若你不曾逃课，想必也能在射礼考试中取得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