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若有人信我活，我便能长存不死
\"这块记忆碎片的白天与夜晚都很特殊，白天正常的人，到了夜晚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两人同站在灯塔观赏台上，这里除了他们也没别人。
灵曦侧目：\"就像你？\"
墨无痕点头：\"就像我。\"
\"所以站在这里的你，到底是真实的你，还是只存在记忆碎片中的你？\"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被这个问题难住，甚至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记忆不是实时更新的，呈现出来的只会是某一刻的固定片段。
也就是说，记忆中的某个人，即便在现实中已经从坏人变成十里八乡有名的好人，但在原本的记忆片段中，还是原来坏人的模样。
如果这里确实是她原本的记忆之一，那么出现在这的墨无痕，也该是这个时期的他！
就像白天遇到的那样，他不认识她。
墨无痕微微笑道：\"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灵曦只是看着他，没有附和。
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要他亲口承认，而不是靠她脑补瞎猜。
两人对视，又或者是无形中的较量只有短短的三秒不到。
\"好吧，你赢了。\"某人连坚持久一点都没有，眼底始终浮现一丝浅淡的笑。
怎么会有人输了还这么高兴？
灵曦脑海中飘过这句话。
\"我介于真实和虚假间。\"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墨无痕没有任何隐瞒，毕竟人类社会中有一句话说得好。
坦白从宽。
\"真实与虚假间……\"灵曦目光一时变得锐利：\"你没死？！\"
墨无痕叹息：\"死了。\"
\"你亲眼所见，会有假吗？\"
他不能再对她说一句谎，因为现在的她本来就对他的信任所剩无几——墨无痕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点。
正是感受到了这份从未有过的质疑。
墨无痕心底无法抑制的沉下……
那个从来都是站在他身边无条件信任他的女孩，到头来，是被他亲自杀死了。
\"眼见未必为实，就像你一手建立的墨家，至今还有不少人认为你没死。\"灵曦清冷的声音平静的说道。
一个人制造出的阴影一旦过大，哪怕这个阴影消失了，身处其中的人也会不敢相信这一天到来。
\"死亡是真的，但我早已超越生死界限，世俗意义上的生或死都无法定义我的存在。\"
墨无痕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若有人相信我活着，我便能长存不死。\"
轻柔的声音拂过心头。
却不亚于当头一棒，震耳欲聋！
灵曦瞳孔猛的一缩，她抬眼愣愣地盯着正好看向自己的眼睛：\"真的？\"
找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没有骗我？\"轻微的颤抖和心里的激荡相比微不足道。
灵曦猛的抓住他的手臂，视线不从他脸上挪开：\"所以你再三出现，仿佛询问我是否愿意再见到你，就是因为这个？！\"
他到底是有多不自信，才会用这么迂回浪费精力时间的办法，就为了确定她心里到底还愿不愿意见他？！
\"你嘴长着是好看的吗？\"
男人偏过头，不回答。
灵曦眼角狠狠的一抽，简直要咬碎牙，不知道是气他的狠心，还是气他这么能忍，龟池里的王八都没他能忍！
要不是打不过。
她现在就想揍人。
不对，要是让他不许反手，好像也不是不行？
闹了半天，到头来他死了还能复活！
灵曦忽然觉得她居然因为这人死了而失魂落魄，站在他墓前淋了一夜雨简直就是个傻呗！大傻呗！！
\"……你看起来要打我。\"墨无痕目光瞥向别处，平静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灵曦暴躁中：\"恭喜你猜对了！我现在就想暴揍你一顿！你看哪呢？看过来！\"
墨无痕无奈的又重新对视上她，眨了眨眼：\"我没有想要骗你，当时我确实无法活着，死亡是必须发生的，而我无法立即回来否则死亡没有意义。\"
\"这是一场对弈，我的对手并不是人，错一步就有可能失败重来，等你想起全部你就会明白了。\"
灵曦很好哄。
各种意义上。
从小他就知道她很好满足，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有解释她就能雷雨转阴，虽然离转晴还有很远的距离，但至少他不会挨打了。
在外不可一世受人敬畏的墨主，一生都没畏惧过什么，打架更是一场没输过，几辈子加起来从没体验过挨揍的滋味。
但在此刻。
他觉得他该怂还是得怂，灵曦下手该狠是真狠，就像当年他自信以为她拿着剑不会刺下，可现实的残酷告诉他，逼急了的小猫真的很敢。
\"这是你当谜语人的原因吗？\"灵曦皮笑肉不笑。
墨无痕沉默。
\"继续。\"
灵曦冷哼一声，这件事就算暂时翻篇：\"你不是要带我去找什么「初我」，快走，别在这当木桩！\"
\"墨无痕，我跟你之间的账不止这一笔，纵然你有百般理由……\"灵曦呼吸间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动。
\"我无法做到轻易原谅你，那等于背弃过去承受所有的我！\"
\"……有什么话，等你从土里爬出来再说。\"
灵曦已经恢复正常。
多亏了从小就培养起来的心态，让她觉得身边这人再怎么离谱都是正常的。
区区死后重生而已，呵，从前骂他不是人，没想过他根本不是人……
墨无痕没有松口气。
他实在难以松懈，灵曦的话无异于是死刑之前的死缓。
但能怎么办呢。
那些知情者怕是一个都不会站在他这边，也是他该受的。
罢了。
\"好。\"
只要消气，怎样都行。
……
身边的场景正在发生快速的扭曲与变化。
灵曦眼看着崭新的铁柱变得斑驳。
记忆的时间段发生变化了。
\"此时距离上一段记忆，已经过去二十年。\"
大地传出轰隆隆的震动。
墨无痕抬眼看去，轻声道：\"灾厄，开始了——\"
\"这是第一日，当来到三十日后，星球破碎成六块散落各处。\"
\"这是六界最初的开始，当然，碎裂后的六块星球碎片并不算是六界，它们太渺小了，是最开始的一颗种子。\"
\"也许是天道授意，种子发芽成树，如同碎片逐渐扩张成为地域辽阔的新世界，变成后来独立却紧密相连的六界。\"
\"六界……星球碎裂……\"灵曦脑子里似有什么急切的想要破土而出，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墨无痕说道：\"这颗星球原本必死无疑，也不会有碎裂的结局，碎裂是因为有人想要让这颗星球延续下去。\"
\"她的无意之举，也许只是一念之间。\"
\"但她成功了，死去了大多数人保住了小部分人的性命，随着碎片飘荡，遗忘过去，成为新的族群。\"
灵曦有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人，导致星球破碎的那个人，是……\"
\"是你。\"墨无痕颔首。
灵曦：\"……谢谢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这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