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了什么呢？
新出炉的仿生腿带着灵火的灼热冒着焰气闪着微微红光从炉中升起，坚硬的框架和线条感相得益彰，赤红色的腿身看上去极为光滑鲜亮，到脚部的位置流畅的转折。
韦无极活了几百年不知大大小小见过多少遍炼器的场面，但是此情此景却也是他第一次遇到，在如此传统的炼器炉里居然能诞生出如此冰冷的，有工业感的机械制品。这种冲突感太割裂了，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周瑞手捧仿生腿从空中慢慢降落下来，他不在乎灰尘直接席地而坐，撩起袍子露出自己残缺的右腿。
将陪伴了他几天的木腿从自己身体上卸下来，小心地放在一边，右腿膝盖向下空空荡荡的，周瑞把纱布拆开，截肢后留下的小腿剖面已经长好了，但如果想要把仿生腿安上就得把已经长好的皮肤重新割开，然后将筋脉骨头与仿生腿的结构完整重合相连。
周瑞狠狠闭了闭眼，乾元浮现在掌中变成一把匕首。
韦老非常清楚自己的徒儿即将面临什么，他沉默了一下，从储物袋中摸出药瓶，倒出来一枚绿色的丹药，递到周瑞嘴边：
“张嘴。”
周瑞听话地张开嘴，韦老将丸子喂给他：“吃了这个你没那么疼。”
周瑞嚼吧嚼吧，感觉口腔里有种藿香的清爽凉意。
吃完了药丸，周瑞正准备挥刀嘎向自己的腿，忽然浑身一激灵，脑子中莫名冒出来一道倩影，盯住韦老说：
“师父，我记得临走之前方师姐的实验室就在研究仿生肢体啊，咱直接找她去做现成的手术不就好了吗？”
韦老本来严肃悲伤的面容一滞，：“哦对哦......”
师徒俩尴尬对视一笑，然后彼此转过头，好像刚刚那种准备上战场的紧绷感瞬间变成了玩笑话。
周瑞默默再把木腿安好，顺溜地从地上站起来，跟着韦老去实验室找方涟师姐。
“周小瑞你这家伙属实是不怎么要命的。”方涟一边冷冰冰地吐槽，一边将针头推进他的右腿血管里。
“出去执行个任务回来给自己弄没一条腿，真有你的。自己不长记性，回来修炼困难，还连带着我们替你操心，身体是你自己的，想怎么作践怎么作践。”
周瑞对这种带着抱怨的关心有点不知所措，挠了挠头啥也说不出来只能赔笑。
很快麻药的作用就上来了，他只觉得晕晕乎乎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到最后眼前只剩下了房顶上耀眼的白灯和口罩后面方涟漆黑的眼睛。
时间过得很快，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剩下刚接好的部位隐隐作痛。
周瑞慢慢从床上起身，只见自己的右腿已经被机械义肢取代，那赤色的金属散发出冰冷的光静静地连接在自己的膝盖下方。
现在它已经是自己的腿了。
周瑞尝试着将腿盘起来，打坐开始吸收周遭灵气，不消片刻，周瑞便感觉此次灵气在身体里的周转流畅许多。淡蓝色的灵气顺着头顶往下流进心轮，再冲刷进丹田流淌至双腿。
即将达到膝盖了，周瑞心中有一丝紧绷，但很快，他放松下来，因为灵气顺利通过仿生的骨骼和筋膜，在机械腿里完成了一个循环回到身体中。
“呼——”他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周瑞兴奋地从床上下来，虽然没有原装的好使，但还是相当不错的。现在他对自己要求不高，能修炼就行了，慢点儿无所谓。
在地上走了走，试图弹跳起来。这个灵活性还是可以的。
周瑞在心里评价。
正在他活动筋骨时，实验室的大门被从外打开了，方涟探头从门外打量他：
“醒了？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周瑞自信一笑，竖了个大拇指：“虽然比以前修炼速度慢上十倍不止，但是比我料想的好太多！”
“嗯。”方涟点点头：“你觉得没事儿了就行，你上次走之前交代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了。去信息管理处看看吧。”
周瑞点头，跟随方涟来到科技园。
天衍科技园已经完全成为整个天衍宗甚至是整个修仙界大脑一般的存在，修士们在这里行色匆匆，手中捧着书或者仪器，穿梭在各个建筑之间。
周瑞和方涟来到信息管理处，信息管理处直接占据了大楼的一层，没有房间没有门将其隔开，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机器和堆散在一起的纸张和面色严峻的研究员，在房间最深处巨大的钢铁怪物盘踞在这座建筑里，它占地达到170平方米，重达30吨，30个操作台，此刻它正猛烈地汲取灵气和电力，来维持自己高速地运转。
这就是这个世界第一台灵脑啊......
周瑞接过方涟递过来的仪器，这是一个类似于老式电视机一样的东西，四四方方大概半米宽，上面的液晶屏显得有些厚重。他在液晶屏下方像抽抽屉一样抽出键盘来，那上面不是像现代一样的英文字母，而是由五行和阴阳卦和阿拉伯数字和笔画顺序组成的按键。
这是他在这么几年中设计出的最贴合这个世界的初级便携式计算机。
他有些怔愣地摸着键盘：“已经做出来了吗？比我预想的要快上太多。”
方涟点了点头：“你给的数学和物理理论基础是足够的，设计图是完整的，路线也非常明确。”
说着她有些复杂地看着周瑞：“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周瑞，有些时候我都觉得我从未认识过你，你创造出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呢？”
周瑞被问得有些恍惚。
为了什么呢？机械证道吗？
为了让那个世界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重现？
为了让这个世界的人民享受到他在那个世界拥有科技的快乐吗？
他的眼前迅速闪过前世飞速驶过的高铁和天空中的飞机，然后是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和大气层上空的卫星。
“不知道啊......”他的声音轻飘飘地，好像在回答方涟的问题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只是觉得如果把它们在这个世界上做出来会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