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永城
当周瑞赶到城北的时候，今日的车队已经准备一炷香后出发了。
果真是机缘巧合，周瑞咂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计划，就是想到哪里就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车队出发，但就是这么巧合，如果这不是天意，那还有什么是天意呢？
正当他准备上车时，摸向僧袍的内侧，却发现之前那张写着周阿虎的表被刘二拿走了没还回来......
他叹了口气，还是太得意忘形了，说不定不是今天去荒芜之地。
正准备回头去找刘二要表时，却看见远处一个小黑影逐渐变大，是刘二骑着马飞奔而来。
周瑞怔了一下，他本意是决定不告而别，如今对方追上来了，他反而此时才有了些愧疚。
刘二驾马到他身边，翻身下来，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周瑞，像是要活生生把他扒了皮。
“周瑞你他妈个王八羔子，你是没有心吗？”
周瑞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选择闭嘴不说，沉默以对。
刘二两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滑板上提了起来：“你他妈对我有一点尊重吗？你他妈对你自己有一点尊重吗？”
“你是不是对别人对你的好意过敏？”
周瑞撇过脸，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他说：
“对不起。”
刘二被他气得没丁点儿办法，手一松将他扔回滑板上。
“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你自己。”
“周瑞，我他妈真是看错你了，我虽然讨厌你但是一直拿你当我的目标，但是现在我发现，你就他妈一个逃避自己真实感受的懦夫，你一直在逃避你自己，逃避所有对你好的人，你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纯属活该，曹尼玛的。”
“你自己建了一堵高高的墙不让别人进来，然后自己在墙里虐待你自己，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你他妈才是施暴者，你对所有对你好的人施暴，你对你自己施暴，你迫害你自己并且以此为乐。”
“周瑞，我真看不起你。”
刘二说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和什么东西破灭后的心灰意冷。
“我不管你了，这是你的表，去荒芜之地吧。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刘二从怀里拿出那张表，将它扔到地上。
那张本来在周瑞那里被揉得皱巴巴的表，在刘二那里被好好地工整且干净地折叠了起来，看上去有了一个表的样子。
周瑞捡起了表，心中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已经没有心了吗？
他想着。
这种情况，正常人应该会感到愧疚，难过或者悲伤之类的吧。
但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我的心已经死了吗？
周瑞抬头给刘二说：“谢谢你把表送过来，我走了，再见。”
刘二想再狠狠飞起给他一脚，但是最终理智拦住了他，他送给周瑞最后一个字：
“滚！”
周瑞拿着表交给了车队的检票员，刘二毫不犹豫地转身骑马走了，周瑞看着他的背影，多多少少有些疑惑。
到底为什么刘二发那么大的火，他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我是那个应该被责备的人吗？
我只不过是没有按照刘二想要的方式给他回应而已，究其原因是我做不到啊，因为我并不想要他给我的东西。
每个人都期望我是完美的，但当我失败的时候，与他们的期望不符合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责备我了，这是为什么呢？
当他坐在车上，手肘支着窗台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远方。
周瑞想着，愤怒和感觉到没有被尊重是刘二自己的情绪，和周瑞无关，即使刘二也是周瑞，但刘二应该处理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将情绪发泄到周瑞身上。
他并不对刘二的情绪负责，刘二要自己解决他的问题。
但是这件事情里周瑞有错吗？
可能也是有错的吧，周瑞应该最开始就用和蔼的方式跟刘二说明白他一点都不想要军方的职位之类的东西，也不麻烦刘二跑来跑去了。
不过刘二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如果所有人都是周瑞，那么他周瑞本人对所有人的态度就是对自己的态度。
而周瑞向来对自己内心真实的需求，好像都是忽视的不是吗？
现在想来，虽然说那个时候在人群中被吃掉是他允许的，但是如果让今天的周瑞来抉择的话，他可能会选择立马逃跑，实际上，他也是不想被吃掉的，因为两条腿没了真的很不方便，给他生活带来了很多麻烦。
还是有一具健全的身体会比较好一些吧，这就是他爱自己的方式，可能？
不想被大家吃掉应该不算自私吧。
周瑞思考着，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化，像是万花筒里面的幻境，渐渐地，他倚在窗户上睡着了。
大巴车行驶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来到了人族大陆的最北端与荒芜之地隔海相望。
空气变得非常冷，周瑞那薄薄的僧袍已经完全起不到保暖的作用了，但好在起义军这边好像早就考虑过这个事情，给所有的乘客提供了厚重的军大衣和保暖手套帽子。
下了车，遥远的码头上有一艘艘游轮，周瑞认出来这是他过去给朝廷提供的图纸做出来的，现在能用的估计都是不需要灵石但是需要烧油的那种。
荒芜之地周边是无法用任何飞舟或御剑飞过去的，恍惚之间，周瑞重新想起过去来这里秘境的探险，那株藤蔓帮助了他太多，而它的秘密周瑞也一直没有解开。
在游轮之上，周瑞跨过沉默的大海，重新登上了荒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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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罪恶之都，如今的难民之城——永城。
这片大陆是受核爆影响最小的大陆，还有些许微薄的灵气尚存，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永城的电器设备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现代化的浪潮平等地席卷了整个永城，这座城市充斥着破败、混乱、紧张和剑拔弩张的氛围。
难民集中的贫困地，有现代化武器的起义军方，保有部分修为的永城原住民，再加上种族混杂各怀心思，多方割据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局面。
周锐叹了口气，并不想参与任何一方其中。
永城，实在是太朋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