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嘤嘤嘤,好可怜呦

  前阵子刚见安韶容时,其实这安韶容已是一副濒死之相,
  是夜厌爵凭着一手过人的医术才强行救回她这条性命。
  那时女人瘦弱,满室的锦衣金银,但她却好似一把枯骨,
  可那眉眼之中却全是惊人的顽强,无论如何也不愿就那般死去,无论如何都想再撑一段时日,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没能见赵宥冕,没能见赵锦之,她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况且就算她当真必死,也得先想些办法,将那父子二人远远送走,以免萧长慎拿那父子二人开刀。
  生死不重要,她只是惦记自己的夫郎和子嗣,为此才煎熬了许多年,不然或许早在许多年前,就已因不堪忍受而自我了断。
  人世间总有许多人,许多事,能比自身生死性命还重要,
  对于赵宥冕来讲,昔年那位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的妻主娘子,便是如此,比他自身的生死荣辱还重要。
  而对于安韶容,也一样如此,从前那位县令夫郎,以及两人的儿子,便是她赖以为生的一切。
  言卿听着那些事,忽然沉默了许久许久,
  她遥遥看向远方明月,星夜疏离,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自古便是难两全。”
  很多时候,错的或许真就未必是某个人,某件事,而是一切的根源。
  时代的一粒灰,个人的一座山。
  如安韶容与赵宥冕。
  也如,
  言卿与夜莺,
  如夜家的生死兴衰。
  …
  “啾啾啾,啾啾啾!”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营地之中燃起炊火 ,
  言卿昨晚直至后半夜才睡。
  冬日的清晨,雪林之中有鸟雀落于树梢,积雪从树杈的缝隙中簌簌抖落,
  天光有些刺目,顺着营帐缝隙斜斜洒入,而大帐之中摆着几盆用来取暖的炭火。
  “嗯……”
  半醒半梦时,那份潮热、躁动,再一次汹涌而来,她无意识地呻吟出声,
  那嗓音有些沙哑,也好似比起平日的冷淡,多添了几许情糜,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只手悄悄掀开她被子,
  顺着她的腰肢轻抚了两下,然后又做贼似的悄悄往上爬,似乎在揉按她身上的几处穴位,
  言卿呼吸急促了些,陡然一声惊喘,她也惊醒过来,
  “江隽意!??”
  睁眼那一刻,只见身上压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双长腿左右分开,仿佛整个人骑在她腹上,
  此刻那黑润的秀发似青丝,就那么顺着他修长的肩颈披散而下,而那张脸也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那神色里竟是神采涟涟,
  “妻主醒了?”他亮晶晶地望着她,
  言卿突然发现,这人唇很红,虽然是一张薄唇,可上嘴唇上有一颗圆润的唇珠,而且有时一笑左边脸颊还会露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看起来很甜,
  尤其此刻,
  他一双清透的凤眸仿佛在熠熠发光,而那双手正轻抚着她细腰,带着些暧昧地来回摩挲,
  “……你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可江小五还骑在她肚子上,压在她腿上,
  “哦吼,”
  他身子往后一仰,然后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搂住她的腰,
  之后又亮晶晶地低下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那,您是妻,我为夫,我不在这儿又该在哪儿呢?”
  他居然还挺理直气壮的,
  而言卿一僵,之后磨了磨后槽牙,“起来,”
  “我!不!~~~”
  他居然还扬起了下巴颏,一副她能拿他怎样的模样,还一脸小得意地用眼角余光斜瞄着她,
  言卿:“……”
  忽然一抿嘴,
  福灵心至有了一种新奇的感悟。
  这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又或者是个天生滚刀肉?
  而江隽意则是眨巴眨巴眼,忽然又凑过来,
  那张薄唇贴在她耳边,当他讲话时,薄薄的唇瓣温温热热,也好似不经意地吻在了她耳边,
  “妻主干嘛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
  “在人家面前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天刚亮,你就难受得不行,我又正好听见了,所以来帮你按摩穴位纾解一下,”
  “可妻主怎么能这么无情呀?真是伤人心~~~”
  他眉尖微微一蹙,居然还一脸委屈。
  言卿:“?”
  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说:“……我谢谢你?”
  “下去!”
  江小五:“……”
  又一撇嘴,
  忽地满脸不爽地看她好几眼,
  就不明白,
  他是不是撞邪啦?
  眼前这言妻主跟二哥似的,像个冰坨坨,
  为何他昨夜竟会觉得这人很好看?
  他眼瞎了吧!
  可像如今这么看着她,他心里竟然痒痒的,
  想捉弄她,想逗逗她,又或者……
  “妻主~~~”
  娇里娇气的,仿佛在撒娇,
  两只手已经摸上人家的肩膀,又顺着人家的香肩往上,两手勾住人家的脖子,
  “无情,太无情!”
  “你对大哥他们分明不是这样的。”
  “你看我都气成什么模样了,”
  “你怎么还不哄我呀?”
  言卿:“??”
  人言否?汝人否?
  你大哥他们也没像你这样啊!
  没像你这么动手动脚,手脚不规矩啊!
  正好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言卿下意识伸手一推,想让他起开,
  可谁知那江小五活像是什么戏精附体了,嗷地一声滚下床,
  然后衣裳领子歪歪斜斜的,就那么歪在地上,忽然一抬手,一掩面,
  长袖遮掩弯起的唇角,嘤嘤嘤地如泣如诉了起来,
  “哥~~”
  “大哥呀,你看呀!”
  “妻主竟竟竟,竟然家暴可怜的我呀!”
  言卿:“?”
  而正好领着老四进门的江虞羲:“?”
  “造什么谣?”
  几人看着这一幕,全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老四江斯蘅眼皮儿跳了跳,
  瞅瞅床上无了个大语的言妻主,
  又瞅了瞅歪在地上楚楚可人嘤嘤不停的江小五,
  他双臂微抬,左手攥拳重重撞进右掌心,
  “呵呵!”
  那叫一凶气冲天,那笑得一脸狰狞,
  “你来,你先给我来解释解释!”
  “一大清早的,为什么你会在妻主的帐篷里?”
  “还有你鞋子咋回事!谁准你脱鞋的?”
  “你刚刚到底干啥来了!?”
  “江隽意你他爷爷个腿儿的竟然还长本事了?竟然还敢爬床了?”
  江隽意一下就懵了,
  眼见他四哥大步流星杀气腾腾地朝他冲来,且还伸手朝他薅来,
  “哎呦坏了!”
  他手脚并用赶忙爬起来就跑,鞋子都没穿,仗着轻功出群就想甩开他四哥,
  然而他那个白毛大哥仅是清清淡淡地瞟上一眼,就不动声色地伸出了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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