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首破阵子，他要修出本命字？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好词，好曲！”
  “不愧是姓齐，这首词苍凉而不悲凉，英雄迟暮却不气馁。
  亢烈激怀，壮志凌空。
  我自横刀向天笑，飞扬跋扈为谁雄！”
  齐桓拊掌大笑，双手捧词，念完之后眸中精芒忽现。
  “起！”
  齐桓甩手祭出一杆大旗，上有蜀锦川绣并一“齐”字。
  旗杆也不是一般木杆，而是一杆铁枪。
  齐桓喊了“起”字后，竟将词作以枪尖挑了，迎风竖起，猎猎如大纛。
  学子们纷纷皱眉，这还是那个往日里看上去云淡风轻，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齐桓吗？
  有人小声嘀咕，人家齐辰写的好端端一首词，就这么被长枪挑了，跟祭旗一样，也太不尊重人了。
  这些人声音虽小，却十分清晰地传到了齐桓耳中。
  原本一身华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齐桓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飞扬跋扈的嘲讽。
  这些学子没见过人头滚如轱辘，更没见过血溅旌旗，怎会知道其中意味
  他两手张开，拇指各自摩挲食指上的扳指。
  “囎——”
  齐桓左手显出一方三尺长，一尺半有余的虎头盾。
  盾面上还有一些长短、深浅不一的划痕、凹陷。
  显然是一面久经战事的盾牌。
  右手则是一把宽厚大剑。
  大剑上光芒闪烁，却不是锃亮闪烁的那种，而是像混入了一层淡淡血色。
  齐桓左手持盾，右手握剑，弓腰，提盾侧陈，只露出眼睛跟以上的位置。
  若是此时他再戴上头盔，分明就是站场迎敌之势。
  他右手握剑，对着盾面一敲。
  “当！”
  齐桓左手左脚同时向前，右手一剑刺出。
  一声“当”字还没结束，他一剑刺出之后反手又在盾面接连敲了两下。
  “当当！”
  齐桓抬手绕盾，在自己头顶绕了半圈，这才出声吟唱，声音如金石交击，块垒分明。
  “醉里挑灯看剑！”
  盾、剑厮磨，发出一连串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宛如两军对垒，将士拼杀，剑要杀人，盾要保命。
  肃杀之感一下子扑面而来。
  在场众人几乎都是音律院学子，对音律尤为敏感。
  只凭着这声音便瞬间感受到了战场上的杀伐之意。
  几声“当当”响声分明是一腔血勇无前的将士在怒吼：“杀——”
  “梦回吹角连营！”
  齐桓声音冷冽，侧身举盾，举剑大呼，“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此时此刻的齐辰双目冰冷，眼底泛起眼白，思思怒视前方。
  他仍旧是简单的以盾护住身前，压低剑尖，伺机而动。
  但众人却都“看”到了一头自草丛中探出脑袋的饥肠辘辘的猛虎，伺机择人而噬。
  齐桓身上气势蒸腾，隐有千万与他一样的悍勇死士与他一起。
  旗杆上，大旗、纸张呼啦作响，与之呼应。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众学子无不侧目。
  此时的齐桓变得陌生，俨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用他的盾，他的剑，他身上的杀气，以及……袍袖无意中滑落，露出的臂弯上的狰狞伤疤告诉他的敌人：我要杀你，你可以逃，但你逃不掉！
  不少胆子小的女学子被齐桓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脸色惨白，不住后退。
  几个受其感染的男学子却是目光奇异，跃跃欲试。
  “这是……战乐！”
  战乐，是应战场、战争所需而出现的音律。
  没有花红柳绿，没有软玉温香，也没有雪月风花。
  只有血、战、杀！
  齐桓此时所作，正是以《破阵子》为引进行谱曲。
  当然，看其情况，更多的是有感而发。
  齐辰受其感染，想到那晚南雄城之变的火光冲天。
  想到月下韩寔断指杀妖蛮，想到了老爹齐霖消耗精元催发种子对抗毒虫。
  更想到了韩寔的血洒在了纸张上，他顺笔写出带血的《满江红》。
  先前再见韩寔，重见那幅《满江红》时，齐辰仍旧能够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因为是用韩寔的血写的，他要收藏，齐辰便不好说什么。
  如今亲眼目睹齐桓执剑盾而舞，又让他想到了韩寔。
  此情此景，若自己只是充当个看客，颇显得他麻木不仁了。
  略作沉吟，齐辰再次挥笔，将《满江红》重新书写。
  有人注意到齐辰举动，不由疑惑，没有才气灌顶？
  这首诗词写的不行？
  齐辰手捧《满江红》，看着齐桓一曲结束，一拂袖，将《满江红》吹了过去。
  齐桓犹自处在《破阵子》的触动之中，压根没去注意有无才气之事。
  他只是看了第一眼“怒发冲冠”四个字，便不由自主地胸中一荡。
  竟然是一首战诗！
  且论意境的话，竟与《破阵子》隐隐呼应，似是后者的延续。
  亢烈、激扬。
  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齐桓稍稍压下虎头盾，撑盾夯击，右手剑势如猛虎下山，一往无前。
  “杀——”
  “杀”字一出，原本只是跃跃欲试的几位男学子似受到感召，各自取出佩剑、大鼓，剑板相击。
  “簌簌簌！”
  “咚咚咚——”
  “当-当-当——”
  有人舞剑，有人擂鼓，有人打板。
  都是修音律的学子，未必个个都能谱曲创词，可若有人起头，大致旋律他们还是把握得住的。
  甚至开始之时彼此声音还显得仓促、凌乱，似大军整合前的些许紊乱。
  然而只是三个拍子以后，几人就在齐桓盾、剑节奏的指引下快速协调一致。
  此时此刻，
  齐桓如同冲锋陷阵的将军，后加入的学子如同紧随其后的左右侧翼。
  协同作战，所向披靡。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甲子功名尘与土，九万里路云和月……”
  寥寥数人，却如一把一柄四面皆刃的长刀锋芒尽显。
  一股征伐无惧的豪勇之气巍峨如山，将几人笼罩在内。
  “壮志饥餐巫妖肉，笑谈渴饮妖蛮血！”
  “杀！”
  “杀！”
  “杀！”
  齐桓扫盾、劈剑，再扫盾，再劈剑……
  接连三次之后，他盾剑相击。
  “当——”
  几人身上的气机已如实质，蒸腾而上。
  齐辰目光奇异，喃喃自语：“峨峨气象，其势如山，大哉！”
  而他体内的龟壳受到这气机牵引，蠢蠢欲动。
  等到齐辰反应过来，已经有缕缕气机散逸而出。
  正是这股气机，让原本巍峨的气势为之一变。
  其势如风，呼呼作响。
  吹动齐桓插在地上的蜀锦齐字旗猎猎作响。
  吹得众多音律院的学子纷纷侧目。
  齐桓心有所感，目露奇光。
  他双手一松，盾、剑消失。
  但在他身后的虚空位置，却猛然化出一面大旗迎风招展！
  恰在此时，天边风起云涌。
  一道惊喜声音响起：“这是……天地共鸣！”
  “他，他要修出本命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