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福祸本相依，佳人难伺候

  星期天，冯剑按惯例想狠狠地睡上一觉。
  愿望是美好的，可还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他只是恨自己昨晚为毛不关机呢？朦胧中摸索一阵手机，眼睛露出一条缝看看号码，才按下接听键……
  “八点了，还在睡呢？你不是说好今天提车吗？记性长猪身上了？……”
  冯剑不耐烦的把手机丢在一边，翻了个身……电话里还在说什么。
  冯剑想了想，坐起来，对着电话说：“千羽公主，谢谢你了，我马上就到，拜拜。”
  一阵忙乱之后，冯剑还是打车到了交警支队。
  太阳红彤彤的刺眼，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周末也不安静。
  一辆刺眼的白色霸道警车停在交警大队的大门口。
  冯剑皱了皱眉，悠悠的走到车前，轻轻扣扣驾驶座旁的玻璃。
  车门打开，一只黑色高跟鞋踢了出来，那条大长腿上包裹着黑紧裤。
  冯剑嗖的一下，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他一边躲开，一边笑笑的说：“哎呀，公主驾到，让我诚惶诚恐啊！”
  “哼，算你懂事。”一只纤纤手伸过来。
  冯剑赶紧拉住那只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小手，轻轻一拉。
  千羽顺势也就出了车门，站住冯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不是有些献殷勤啊，你说？”
  望着柳千羽春花人面，一副黑黑的太阳镜，红润的嘴唇，冯剑放开那只小手：“没想劳警察公主的大驾！谢谢，用心了。”
  “嘻嘻，其实你真不如把你的老爷车报废了，再去买一辆新的。”
  “你给钱啊，我就一穷大叔，哪有钱啊，再说这辆车可是一直陪着我的……”
  “知道知道，老猪装大象呗！”
  “瞎说，那叫大象……那什么……”冯剑咳嗽几声，这丫头片子喜欢挖坑啊。
  柳千羽的另一只手一翻，“呶，大叔，你的车钥匙！”
  “手续都完成了啊，是不是我开着走就行了？”
  “当然了，要不本公主能打扰你懒觉啊，你不是没有个车不方便嘛。”柳千金柔柔的应了一句，然后就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冯剑。
  “哦，我脸上长花了？”冯剑一脸茫然，“你这样看我，会招来一群男人揍我的啊。”
  柳千羽还是那样微微歪着长马辫的脑袋看着他，眼神里却是“看你往哪里躲”的意思。
  “今天上午，你咋没有穿制服啊，还穿高跟鞋？”冯剑转变思路。
  “今天是周末啊，大叔!”柳千羽往前走了一步。
  “哦，是啊，对，对”，冯剑退了一步，“那柳警官，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你看我今天像是有事的样吗？”
  “也是，那我先走了！”冯剑赶紧就溜。
  “你不会那样小气吧？不会那样不懂礼貌吧？冯老师！”千羽有些嗔怪。
  “要不然呢？”
  “你说呢？……”
  看着柳千羽流转的眼神，冯剑只好不情愿的说：“好吧，那柳公主我今天能请你吃个午饭吗？”
  “哦，让我想想……”千羽抬头看看天空，湛蓝湛蓝的，还有几朵大大的、笑笑的云朵。
  “那，再见！”冯剑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看在你真诚的份上，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吧！哈哈。”柳千羽走上来，挎住了冯剑的左胳膊，“不过呢，现在吃午饭是不是早点？你能陪我去大富豪街走走吗？”
  “我一怕被人扁，二怕口袋空啊。”冯剑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必须去！”柳千羽板起了脸。
  “是。”冯剑只好同意。
  “权当锻炼锻炼我的胆量吧？”冯剑心想。
  冯剑和柳警官可谓不打不相识。
  那天，冯剑急匆匆去博雅一中上班。
  一个路口，他想超车时，忽然一辆车就逆行冲过来。
  他急忙狠踩刹车，心说：听天由命了。
  “轰”的一声，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清醒过来后，车里一片狼藉，安全气囊都已经打开。他感觉额头有点疼，就动动四肢，还好都有知觉。再看看手臂有些划伤，就费力打开车门。
  周围有不少围观的了。他的车都横在马路牙子上了，汽车的左前脸早已面目全非了……
  旁边有一辆宝马车，前门也凹进去了。
  那个司机也坐在路边打着电话。
  冯剑只好拿起小灵通，想给自己家的老二冯刚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处理，他认识很多社会上的“朋友”。可想想这样的事故必须要经过交警鉴定，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学校的年级部长，说车抛锚了需要修理，请一上午假吧。手机屏已经碎了，好在还能用一会儿。
  然后，不得不给柳千羽打了电话，只是说自己的车被撞了，问她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预防出现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然后才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撞得这么干脆？你没事吧？”一声脆脆的问候。
  一身警服的柳千羽走到他身边，还递给他一瓶水，然后用湿巾小心的擦拭他脸上的安全气囊喷出的干粉。
  “胳膊怎么都流血了？”她的眼神里有些关切。
  “没事，都是皮外伤。”冯剑挺尴尬的，笑了笑，“我没有毁容吧？”
  “这脸还可以招摇撞骗几回！过一会儿，小费会过来处理的。”柳千羽没有听他贫，“先去医院吧？”
  “你怎么开车的？”她向那个染着黄发，额头流血的司机喊道，“开个破宝马了不起啊，这路是你家的？”
  那个手臂刺青的司机翻了翻眼：“穿一身皮，就很牛逼吗？”
  “滚一边去！”柳千羽杏眼一瞪
  “冯剑，我给上官说声吧？”柳千羽问。“有上官溱溱这个大姐大，懒得和你废话。”千羽心里想。
  “千羽，你这样我就很没有面子了——还要让蓁蓁来，我，我成什么人了，要女人保护吗？”冯剑有些恼。
  “嗯，知道了，可我已经给小酒窝说了……”
  冯剑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关注的眼光不是他那窝火的车，而是齐刷刷的看着千羽。眼珠子瞪得溜圆溜圆的，真像鲁迅说的那样——如同一只只被无形的手提溜脖子的鸭子……
  冯剑明白千羽的担心，可还是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想一个人去医院看看就行了，哪有这般麻烦呢。
  既然楚语飞知道了，自己只能去市人民医院了。
  冯剑冲着千羽苦笑一下说：“好吧，千万不要跟夏菁菁说！这里你看着办，我这就去医院。”说完，扒拉开人群打车离开了。
  费警官走过来：“柳……”
  柳千羽瞪了他一眼。
  小费不觉咽了一下，瞥了一眼那个司机小声说：“那个，要不把这家伙弄到局子里去？”
  “哪多便宜他！管好你的事，把车弄走。”柳千羽说道，然后一边走向自己的警车，一边打了一个电话。
  不长时间，就听到一阵阵的汽车轰鸣，一下子来了四五辆宝马x5，围观的一看，更加的兴奋。
  那个司机也忽的一下站起来，摸了摸脸，狠狠的看了看那个高傲的女警。心说，小娘皮，看你还猖狂不猖狂。
  周围的人不由对这两个警察担心，又要让这些马仔嚣张一把了。
  车门打开，每个车里呼呼的下来四五个，一个个挂着幸灾乐祸的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那个司机面前，其中一个戴墨镜问：“你就是张中华？还中华，你咋不哈德门呢？”
  “是，大哥你是？”
  “你不配知道！”他桀桀一笑，“我们请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说完手一挥，走上两个人夹着张司机，连拽带拖的走向一边的车里。
  柳千羽轻轻笑了笑，上车也离开了。
  冯剑到了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大厅里果然和赶大集一样，冯剑不由皱皱眉，真想转身回家算了，这太麻烦了吧？想到这里，他摸出电话想告诉楚语飞一声不用管他了。
  可掏出小灵通一看，手机屏早就黑乎乎了，小灵通报废了。
  冯剑很少到医院，对医院的流程、各个科室知之甚少。
  他只好走到大厅问询处，却发现一身白大褂的楚语飞正着急的四处张望。
  看到他后，嘴角一抿，朝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便快步走过来。
  “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她一边问，一边看了看冯剑的眼神，然后抓起他那条刮伤的胳膊。
  冯剑感觉胳膊上传来丝丝的凉滑。
  “小鱼，我就那样的脆弱吗？”冯剑有些无语。
  “走，咱们先去拍几个片子吧？” 楚语飞督促冯剑走进了急诊室。
  “有这个必要吗？”
  “你说呢？”楚语飞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尘埃不染，那柔柔的眼光好像能催眠一样的，让你放下你的坚持，只有跟着她走的样子……
  “你的血可不是随便流的，血库里绝对没有。”她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梨涡清晰可见，冯剑有些痴迷，竟然忘了这是在医院里了。
  一通检查下来，没有什么问题。
  “白费半天气力啊。”冯剑苦笑。
  “你好像盼着查出问题来？”语飞白了他一眼。
  楚语飞就请急诊室的医生给开了半个月的休假证明。
  看她瞟那个秃顶医生的眼神，冯剑知道她恨不得给冯剑开出半年假期才心甘。
  “回家好好休息，养养膘也不错！”楚语飞下意识的搀着他胳膊，好像真断掉似的。
  “嗯，吃再多也不长肉，呵呵，浪费那么多粮食，多可惜啊！”冯剑有些嬉皮笑脸。
  “需要我们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吗，我下个通知？”楚语飞右边的酒窝填满了笑意……
  “我还是安安静静的好，哈。你们忙你们的吧。”
  “不去我办公室看看？”语飞笑着问。
  “我脑袋好好的呢，你自己看吧，谢谢了，再见。”冯剑挥手走开了。
  “出车祸”这件事被上官她们几个作为冯剑老年痴呆的有力证据，被狠狠地说了几次。
  后来，冯剑还是从她们的小声嘀咕中知道，那个司机还是被蓁蓁的人马狠狠的胖揍了一阵，躺在床上的时间比修车的时间都长。
  溱溱不愧是黑老大的女儿。
  汽修厂几乎把冯剑的桑塔纳车的配件换了一个遍。
  蓁蓁还丢给冯剑二万现金，说是那小子主动上交的“压惊费”。
  冯剑很愉快的收下，这可是拿自己的命换来的呢，要好好收藏着才好。
  想了想，又放下一半，说是她们的辛苦费，然后就逃跑了。
  修车期间，欧阳等几个女孩诱骗他干脆买辆新车，老那么念旧可体现不了社会的优越性的。
  冯剑说道；“你们找我老婆商量商量吧。”
  “你有老婆吗？”几个人瞟了他一眼。
  “没有啊，所以没得商量啊。”冯剑说道。
  冯剑迎来的自然是一个个的白眼球。
  冯剑又有了“吝啬鬼”的绰号。
  欧阳为冯剑换了一部诺基亚手机，彻底告别了小灵通时代。
  “落魄的人，就是老遇到倒霉事啊。”冯剑皱皱眉，心想，“霉运还没到头吗？”
  “又在想啥呢？”柳千羽站到他对面，摘下墨镜，娇嗔一句，“委屈你今上午给我当回司机呗！”
  “您请。”冯剑急忙打开后车门。
  柳千羽却冲着前车门扬扬下巴，冯剑只好讪讪的打开了前门。
  柳千羽才得意的吸吸小巧的鼻子，钻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大富豪是渤海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人流如织，每天都如同周末一样。各种装饰豪华的商场、专卖店，鳞次栉比，争奇斗艳，保管你感觉自己的钱包永远是干瘪的。
  好容易找到停车位，一旁的小霸王还挺知心地安慰他不要着急，又不是去挣钱是去花钱的。
  看着她兴致高高的样子，冯剑倒也不必装作着急了。
  有人说女人是“狗腿子”，果然，柳千羽一家一家的进进出出，引来一片片的眼光，冯剑跟拎包的似的，只好拉开几步避免被那些灼灼的眼光杀死。
  千羽兴高采烈地挑选衣服，穿上让冯剑评价一番。
  冯剑频频点头，屡屡竖起大拇指。
  起先千羽是笑笑的，亮汪汪的眼神；后来就有点温怒了，“能不能给点新鲜的建议？”
  “谁叫你是衣服架子——百搭呢！不同的衣服，不一样的风采。就是我钱少，要不都买下！”
  “切，口是心非的家伙。”千羽莞尔一笑。
  “柳警官，这家内衣店装饰如此华美，定然有一件是适合你的——不进去看看？”冯剑虔诚的问。
  “滚！”
  千羽走到菲尔运动装那里，给冯剑拿了一套，径直离开。
  “你不让我试试啊，这买白菜呢？”
  “不用试，绝对合适！你不用浪费我的时间好不好？”
  冯剑只好在导购小姐的笑声里离开，还依依不舍的看看那位女导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