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抉择
虽然一时被爆炸声所惊扰，但杰罗姆只是皱了皱眉，就再次恢复了之前淡定的样子。
他看着阿蟹微笑道：
“怎么样？要去见‘那位大人’吗？”
阿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里暗含的意思。
“怎么？我有的选吗？”
“当然！”杰罗姆笑容不减，“比起其他普通的上位者来说，‘那位大人’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从来都不勉强任何人——即使那个人是‘有害垃圾’或者‘牛马’也同样如此。”
“哦？有这么好吗？”阿蟹脸上写满了嘲弄，“可是据我所知，那些被你们称作‘有害垃圾’的人，没有一个是自愿来到船上的！”
有害垃圾，指的是从负18层低等舱往上爬的乘客们。
他们都是因为欠下了自己无法清偿的债务，所以才会沦落到希望方舟号上，被迫参加以命换钱的死亡赌局。
“那当然不一样！”杰罗姆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叫做契约精神！怎么能说是被迫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蟹继续说道：
“当然……在负18层的‘有害垃圾’里，只有你是完全不同的！
“别说债务记录了，船上连你的资料都没有。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谁！
“不过这种情况，大概也持续不了多久了。以‘那位大人’的地位，查到你的真实身份，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在那之前，你是要继续在这里当乘客，还是去见‘那位大人’，都凭你的心意而定。绝对不会有人勉强你。”
他指了指墙壁上载具的位置继续说道：
“如果要见‘那位大人’，现在就跟我走。如果……哼哼，如果有什么其他想法的话，现在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阿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杰罗姆说的话，其实不过是诡辩而已。
的确面具人曾经说过，‘有害垃圾’们的债务都已经被‘那位大人’给买了下来。
所以他们要参加死亡赌局来还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
阿蟹相信，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背上这些债务的。
比如他在负18层认识的郝兴云。
像他那样的普通人，如果不是被诱骗了的话，又怎会背上自己根本没办法还清的债务？
既然如此，又怎能说没有人是‘被迫’的？
即便在自愿参加死亡赌局的“牛马”里，也有着这样的可怜人存在。
比如诺亚大剧院的安度因。
如果说郝兴云由于自己的愚蠢难辞其咎，落得这样的结局的话……
安度因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他又何尝有机会掌控过自己的命运？
像郝兴云和安度因这样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进入死亡赌局的炮灰罢了。
所谓的契约，其实也仅仅是上位者操控他们人生的缰绳。
不过这些话跟杰罗姆这样的人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此时阿蟹的脑海中，正在咀嚼杰罗姆话语中的含义。
之前发现的种种迹象，再加上杰罗姆无意之中给出的提示，让阿蟹再一次隐隐约约地摸到了“那位大人”的真实想法。
“按你这么说，现在上面正在发生的事情……”阿蟹指了指天花板，“也是‘自愿’带来的结果了？”
他说的话很隐晦。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听着他们的谈话，肯定会被阿蟹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不过杰罗姆一下子就明白了胜负师的意思。
他的眼中多出了几分赞赏之意，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
他的话音还未落，天花板的方向又传来了一次爆炸声。
这次的爆炸比上次更大，更凶，就连他们脚下踩着的地板，都似乎随着爆炸有了几下晃动。
但是有了心理准备的阿蟹和杰罗姆这一次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们的目光，都好像粘在了对方的身上。
杰罗姆更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低等舱的那些‘有害垃圾’们所谓的‘串通’和‘密谋’，根本就逃不过‘那位大人’的眼睛。
“只不过因为他们没有违反诺亚圣经，所以一直无人干涉罢了。”
阿蟹心里一沉，继续问道：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在等着他们违反诺亚圣经？”
“是的。”
杰罗姆点了点头。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意思也非常简单。
但是阿蟹深知他这几句话里，藏着多么沉重的分量：
按照杰罗姆的说法……
伊芙琳及其手下的负债者联盟，和太极服乔治这样的死亡赌局主持人串通，以及策划‘暴动’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之所以能一直蹦跶，只是因为还没有触犯诺亚圣经而已。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且听楼上传来的爆炸声，负债者联盟策划的这次暴动，规模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按照常理来说，任何一个管理这艘船的人，都不会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谋划这样的暴动行为。
但是“那位大人”默许了这件事情发生。
船上的乘客们名为“乘客”，其实只不过是变相的被关起来的囚徒罢了。
但是只要不违反诺亚圣经，“那位大人”居然真的允许乘客为所欲为。
他的“器量”，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既然“暴动”被默许发生了，那么“那位大人”肯定有把握轻而易举的扑灭造反的火焰。
这次“暴动”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必败无疑。
杰罗麦脸带微笑，淡淡地补充道：
“‘那位大人’相信，能够利用规则，甚至突破规则的人，都是优秀的乘客，应该得到最优质的‘服务’。比如你。
“但是那些一直留在低等舱不思进取的规则突破者们……
“他们只不过是寄生在这个系统上的蛀虫罢了。
“能够借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失为一件美事。
“闲话已经说得够多了……你是要从那边出去，还是要跟我走呢？”
从载具出去，意味着回到船舱之中，参加负债者联盟的暴动。
必败无疑的暴动。
看似二选一的决定，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
但是阿蟹微微蹙眉之后，还是坚定地说道：
“我要从这里出去。”
他指的是载具。
这下杰罗姆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动摇。
他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你就不怕死吗？非要去掺合那个自取灭亡的暴动吗？”
回到船舱里的话，就算不参加暴动，恐怕也很难不被波及。
那明显是充满危险的一条道路。
阿蟹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会参加什么暴动……就算你今天不说，我也早就知道他们必败无疑。
“我要回船舱，是因为我要到负10层去。
“我的朋友受伤了，被送到负10层医治。在确认他平安之前，我谁也不见！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