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道歉
日轮当空，柳煜有些疲惫地走在路上，渐渐的，路上行人多起来，抬眼一看，原来已经进城了。
茶肆下，角楼上，已经用过午饭的人们十分悠闲，天气闷热，大家也不愿奔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没有嘈杂的谈笑声，轻言慢语，饮茶消渴，一片宁静。
走在秦淮河边的柳荫下，柳煜焦急地往家赶，突然，一抹翠色闯入眼帘。
娇娇一袭翠裙，挡在他面前。
“干嘛？”柳煜道。
“这么久不见，你做什么去了？”
“忙。”
“忙着赌，然后躲债是吧？”
柳煜没想到自己的丑事她也知道了，还这么直接，心头烦闷。
“你知道还问什么！还有，我没躲。”
“你这么有钱，来找我，把银子都花在我身上呀，跑去赌博，真是活该。”娇娇看起来十分不悦，细看之下，亦有些紧张。
柳煜不曾察觉到她的异常，冷冷地道：“不关你事，这事已经过去了。”
绕开她，继续龋龋独行。
热浪袭来，娇娇却感觉有些冷。
回到家，换身衣服，李思柔正在午睡，柳煜来到藤架阴凉下，找了个躺椅，也睡下了。
……
日色西飞，绿影下，光晕浮动，一声悠长鼻息，柳煜缓缓睁开双眼，翠色连天，阳光却依然刺眼，眼角余光一扫。
有人！
“咳...”
原来是李思柔，她趴在躺椅一侧，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醒啦。”
“唔……”柳煜睡得迷瞪瞪的，还没张开嘴，一张热乎乎的面巾便来到眼前。
“哦。”他伸手接下，稍稍坐直身子，舒服地擦了擦脸。
“喏，水。”
“嗯？哦。”
“啊，舒服！”他接过水一饮而尽，全身舒畅的好像重活一次。
这边李思柔又送来一果盘，放在躺椅上。
柳煜看看果盘，又看看妹妹，惊惑地咧了咧嘴角：“这什么情况？今天是……那再捏捏肩？”
“好啊！”李思柔立刻来到哥哥身后，动手捏起来。
“啊～嘶～嗷！嘶，看不出来还挺有劲儿，啊唔～啊～”
一个大大的哈欠，他看起来是真的放松了。
“也是，毕竟湖王，徒手捉鱼呀！”柳煜一时忘形，嘴门又不把关了，刚说完就觉得不妙，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肩上一双小手仍旧不紧不慢地揉捏着，竟愈发舒服起来，意想之中的报复并没有到来。
哎？不对劲？
他猛地一转身，目瞪口呆，异常困惑。
“别乱动～”
李思柔有些不满，将哥哥扭回去，依旧轻柔地按摩着。
“可以了，妹妹，可以了，来，哥也给你按一按。”
“不用，你好好坐着。”
李思柔突然加大力道，拒绝了他。
“啊～熟悉的感觉。”
……
上午，柳煜刚离开没多久，李思柔正在做功课，突然听到有人叫门。
虽有些疑惑，她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来到门口，打开院门。
“你？来做什么？”李思柔皱着眉头。
娇娇神色平静，道：“听说你们回来了，我刚好路过，过来瞧瞧。”
“你消息倒挺灵的。”
“毕竟相识一场，加上，罢了……”她欲言又止。
“唔，我哥不在，你要是找他的话……”
李思柔哑然失笑：“你总不是来找我的吧？”
“他不在？难道又去赌…还是被那帮人给……”娇娇惊叫一声，顿时紧张起来。
“哦哦，那倒不是，那个已经解决了，他是，其它的事情，嗯……你想等他也行，不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
李思柔看着眼前软软香香的小姐姐，不知怎的，竟生不出那日一般的气来，可能，因为她今日更加柔和？
“不用了，我只是路过，他既然不在……”娇娇面色平淡，眼眸中却似有一层浅浅的失落。
“打扰了，告辞。”
“他回来了我会转告他的。”
不知怎的，看到她眸中那相熟的失落，李思柔竟有些不忍。
娇娇停下脚步，转过身轻笑道：“不用了，你哥哥，挺……人其实挺好的，他去赌可能也有什么缘由，他那么疼你，做起事想来不会毫无顾忌的。”
“缘由？他能有什么理由？他就是赌上瘾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赌，怎么劝都不听，结果呢？”李思柔突然有些激动。
“所以他不好吗？你觉得？”
“不是，他很好，他对我很好，我只是，我想…我…我希望他更好。”
娇娇黯然，有些失神，下颌微动，终究未再开口，转身离去。
……
“你那个妹妹上午来过了。”
“啊？哪个妹妹？我不就你这一个妹妹吗？”柳煜笑嘻嘻地装傻充愣道。
“什么呀～”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李思柔是有些开心的。
“是你的娇娇妹妹啊。”
“嘿呀！说什么呢！都是朋友，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就你一个妹妹！”
“哦，娇娇啊？你见她了？她来做什么？”柳煜问道。
“见了，她说路过，来看看。”
“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她能对我做什么？她又不是来找我的。”
“真的？”柳煜看着妹妹的眼睛，十分平静，看不到一丝波澜。
“你不是挺讨厌她吗？”柳煜再次问道。
李思柔一笑，道：“我也没说我喜欢她呀。”
“只是看她……她看起来还挺关心你的。”
“……”
柳煜突然发现自己错了，在回家的路上，好像误会她了。
“嗯，她人是挺好的，多才多艺，那一手琵琶弹得，妙啊！”柳煜情不自禁地夸道。
“那我呢？”李思柔眨着双眼，盼望着回答。
“你能比吗？”柳煜撇了撇灰眸，似有些讥讽，眼看她有些不满。
“你是哥的小棉袄！小棉袄！虽然说有时候扎的我七蹦八跳的，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挺贴心的，哈哈！”
李思柔飞霞晕面，低下头，微声道：“什么呀，我，我那还不是让你给气的，都是你……”
“对，都是我自找的，我以后保证，想蹦哒了我就自己找个凉快地，蹦一会，绝对不给妹妹添堵，好不好？”
“不好。”
“哈哈哈哈！知我者吾妹也！”
柳煜的嘴脸，再炽热的光明也受不了，早早下班去了，留下了满天黑幕与半残乌月。
……
青楼青幕卷，柳下柳郎来。
“唉，该来的还是要来呀。”
一刻钟前。
“妹妹，你慢慢吃，我出门一趟，这碗都别管了，回来我刷。”
“你去哪？”
“我，这不是礼尚往来嘛，她不是上午来找过我嘛，我去花楼看看什么事。”
“人家不是说了吗？没什么事，就是路过，顺便看看你。还有，你早不去晚不去？专等天黑了去？准备过夜呢？”
“过啥夜呢！你看看你，这说的，我什么时候在外面过过夜？不是我说，真的，好几次他们拉着我，不让我走，真的，我说：‘不行啊，家里妹妹～还等着我呢，我不放心呀！’真的，好几次，我都拒绝了。”
“别呀，你不用管我，我现在一个人在家睡没事，你想在外面过夜就在外面过夜，你就，让我知道你去哪了就行。”李思柔语气平淡，淡然地像换了个人。
柳煜暗自腹诽，得了吧，就你那梦游，换一个人还真不一定受得了，哎呀，前一阵子，生物钟都给我搞紊乱了，这，天地良心，我不在家还真不放心！
“那怎么行？你不能不管我，你不管我，我，我难受！我去一趟，很快回来，等着我啊，我没回来不准睡觉啊，记好了，真的，等我回来，还有，碗别动啊，我回来还要刷的！”
一阵风，没了。
……
花楼，屋门被人打开，柳煜抬眼望去，娇娇抱着琵琶，自然地关上房门，小步走来。
“听什么？”
“哦，不急，那个，怎么？不开心吗？”柳煜开门见山道。
娇娇二话不说，站起身，抱起琵琶就向外走。
“哎！等等，怎么，说走就走啊，你早些时候不还怪我乱赌钱嘛，你看，迷途知返，我这不立马来看你来了，是啊，有钱还是花在我们娇娇身上好呀，你看，有吃有喝有曲儿听，美人陪，美人教，真的比那地方好太多了，那什么地方来着，叫什么？呀！忘了，算了算了，不管了，不重要。”
“客人点我，是听我的曲，我不陪人谈天。”娇娇面无表情地起身，再次向外走去。
“哎呀，你怎么又，听，我听，你回来。”
“听什么？”
“听，随便吧，不重要。”
登登，登！！！
柳煜话音未落，一阵无比急促的弦声便破空而出，金戈铁马，雄壮激昂！
“哎呦喂！”
柳煜鸡皮疙瘩立马站了起来。
“随便也别，别十面埋伏呀，这，这也太不应景了，就，稍微恬淡一些的。”
“嗯，行，这行，那个，白天确实我说话冲了一点，没有理解到你的意思，对不住啊，这一杯，不行，得三杯，来，当我赔礼了。”
柳煜连饮三杯，酒倒也不错，三杯下肚，饶是柳煜惯饮，也还是有点上头的。
只是娇娇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样，依然静静地弹着琵琶。
“看来还不够，这样，再来三杯，你要是原谅我了，就喝了这杯，或者你跟我聊聊天也行，来，我干了！”
咚咚咚，三杯下肚。
琴声依旧。
“好，再来。”
咚咚咚。
“再来。”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呃唔…
完了！
“呜哇！”
柳煜喝得太急，猛一下忍不住，直接吐了。
哕了娇娇一身。
“啊呀！”
柳煜肚里虽然还有些难受，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急切道：“对不住啊，喝得太急了，没，没忍住。”
娇娇这次真的要走了。
“别，呃，行，你走吧，换，记，换，换完衣服记，记得…回来，我等你，嗯，等你！”
……
啧！
“哎呀，我这张嘴呀。”
娇娇一离开，柳煜就禁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看看外面的天。
怎么办？走还是不走？家里碗还没刷呢！可是，话都说出口了，人家还生着我气呢！我要是走了，那，那她不恨死我了？
“还是要赶紧得到她的原谅才行，对！也不对！到底要怎么做啊？怎么才能做到她心里啊？我看看，两壶了都，还不行吗？那再来一壶？”
……
翌日早。
客房大床上，柳煜脑袋剧痛，与其说是睡醒，不如说是疼醒的。
“这是？完了！我没回家！”
他蹭地一声便坐起来，挤开了紧紧依偎着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