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端
海棠声调突然提高，拉扯着自己的外袍，露出了左肩。
海棠的左肩有一道刚刚结痂的刀痕，刀痕不长，看起来也不深，歪歪斜斜，尾部上扬。
海棠指着刀痕，哑着嗓子道：“他说，要在我身上刺一个琪字！这样，这样我就是他的人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我是靠身子养活自己的，若是真让他在我身上刺了字，妈妈会打死我的！”
说到这儿，海棠的泪如断了线一般，终于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李七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桌边，见状递给海棠一方手帕。
海棠看了看李七黎，接过手帕抹了抹脸，垂着头接着说：“后面，后面我就慌了，拼了命挣扎，挣扎间打落了他的刀。
许是他醉了，一时没能压住我。
我就往外跑，可是跑到桌边的时候，他就抓住了我。把我压在桌子上掐我的脖子，我没有办法，恍惚间随便拿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好像是花瓶，砸在他头上……
然后，他一下子就松开了我，我什么都没想，就跑回了花楼。”
钱木枝和李七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叹息之意。
“其实，这些姑娘也都怪可怜的。”
钱木枝和李七黎从海棠的房间出来的时候，钱木枝看着前楼的灯火，轻叹道。
“她们有的是身不由己，有的是为了生计，过着这样被人折辱的日子。”
李七黎浅浅一笑，开口道：“你真的觉得，海棠不是杀郑琪的人？”
钱木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本来是很怀疑海棠的，可是现在……
“李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说话间，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李七黎回过头，见到赵烨宁顶着那张俊脸，笑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赵大少。”
李七黎微微颔首，随即摸向自己的荷包。
“李姑娘叫我烨宁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赵烨宁笑眯眯的，钱木枝扫了他一眼，上前一步笑道：“赵大少真是有眼色，每次一要找你，你都会出现。”
赵烨宁把目光放在钱木枝身上，实话实说，要不是钱木枝开口，他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钱姑娘，你找我？”
赵烨宁问了一句，想了想，眼神了然。
“是为了郑琪的事？”
“正是。”
赵烨宁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件事我可能帮不到你了。不瞒钱姑娘，烨宁与郑琪并不相熟，郑琪其人……与我不太合得来。”
钱木枝挑眉笑，问道：“不相熟？难道昨夜你们并未一起饮酒作乐？”
“有吧……但是我每日一起喝酒的人，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总不能个个是我知己好友。”
“赵大少，万勃与你饮酒之后，死在家里。郑琪与你饮酒之后，同样死在家里。”
钱木枝意有所指道。
“您说，这样的巧合，我怎么能不怀疑你？”
赵烨宁皱了皱眉。
“我？我杀他们做什么？万勃很投我脾气，我喜欢他。郑琪我虽不喜，但是我不理他就是了，何必杀他？”
钱木枝笑了笑，见他解释钱木枝反而不逼问他了。
“赵大少说的有理，但是我想问问，昨日你们喝花酒的时候，郑琪是否因为一个姑娘，与王一然起了争端？
王一然与赵大少形影不离，总是相熟的吧？”
赵烨宁嘴扁了扁，似乎有些不耐烦。
“是有这件事，不过一然懒得与他纠缠，就让了。你也不用怀疑一然，一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姑娘杀人。”
“那他会因为什么杀人？”
“你……”
钱木枝朗声一笑，拍拍赵烨宁的肩膀笑道：“开个玩笑。天色晚了，我们就不打扰赵大少雅兴了。
不过……这几日你们还是少饮酒吧，一桌人死了两个，各位还是小心一些吧！”
钱木枝说罢，拉着李七黎走，李七黎跟她走了几步，与她耳语一声，转身回来。
“赵大少。”
赵烨宁正站在原地皱眉发呆，听到李七黎的声音，回过神来。
“李姑娘。”
李七黎笑了笑，柔声道：“明日赵公子若是有时间，来一趟义庄可好？”
赵烨宁愣了一瞬，不知道自己琢磨了什么，耳根子一下红了，支支吾吾道：“义庄……你，你是在约我……”
“上次的金戒指还没给你，今儿不巧，我没带在身上。”
李七黎的解释，赵烨宁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随便点头扭捏道：“好，我一大早就去，你等着我……”
李七黎被他扭捏的样子逗笑了，说：“好，尽早吧。”
越早越好，解决了你这戒指之后，也别耽误我查验尸体。
李七黎在心里想道。
“你去个茅厕，遇见什么美娘子了？这美滋滋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烨宁回到前楼的房间，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王一然见状调笑道。
赵烨宁美滋滋的瞪他一眼，喝口酒笑道：“你管？行了，咱们散了吧，我困了，早点回去睡了。”
赵烨宁说罢，又续了杯酒，一饮而尽，起身要走。
“诶诶诶！咱们刚在这儿坐多久，这就走了？”
“是啊，你赵大少什么时候睡的这么早了？”
桌上几人都是玩儿惯了的，怎么肯罢休，闻言皆出声相劝，赵烨宁含糊不应，要走的步伐异常坚定。
王一然想了想，拉了他一把，这才在他出门前拦住他。
“我和你一起走。”
王一然说罢，拍拍手起身。
虽是在吃花酒，不过王一然和赵烨宁并不是多贪色的人，经历了近日桌上两人的离奇死亡，更是都没什么心思，故而今儿两人身边并没守着姑娘。
“你们玩你们的，账挂在王家，放心玩吧！”
王一然笑着说了一句，和赵烨宁一前一后的出门，欢歌笑语关在门内。
“你真困假困，走这么早？天天说没觉的人不是你啊？”
王一然和赵烨宁边下楼边说闲话。
“当然是假困，不过啊……爷我明天有佳人相约，所以不困也要早些睡。”
“哟？那这件事可真奇了，什么佳人能入了你的眼？约的到你？”
“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