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牵扯
孙一点头应下，两人沉默走了几步，突然说：“七黎，霍燃做了这样的事，还有必要找证据，等判决吗？
或许……他死了，你心里会更痛快一点吗？”
李七黎闻言，脚步一滞，突然轻笑一声。
“他死？他可不能死啊……”
李七黎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孙一看过去，见李七黎嘴角突然挂了一抹略显诡异的冷笑。
李七黎的眼神本来没有聚焦，在孙一看过来的时候，突然扭头看向他，面无表情道：“小一，你听到我的话了，他不能死。”
“嗯，我知道了。”
衙门此时除了门口轮值的守卫，基本上都跑去钱木枝那里了，等李七黎到了刑房门口，想见见那个阿宏，却被告知阿宏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还没审问怎么就……”
“审过了，我审的。”
李七黎话没说完，谷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在李七黎身后说道。
“你审？”
李七黎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嗷，对，捕头是吧？
那谷大捕头……审出了什么？可以说说吗？”
谷绣眯了眯眼，笑着开口道：“我今儿……可没招你吧？把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楚言思，往你爹那儿一丢的人，是你吧？
嘿！你说，我还没等跟你兴师问罪呢，你干什么跟我这儿夹枪带棒的呢？”
李七黎闻言也笑了笑，答道：“谷捕头，我爹是出了名的神医，既然楚公子的伤那么……重，送到他那儿去，不是最稳妥的了么？
再说，我可不是捕快捕头，我对楚公子可没有什么责任啊。
兴师问罪……合适么？”
谷绣脸色沉了沉，抱胸冷哼道：“你放屁。你是大夫，楚言思那样的外伤，你最清楚，什么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不止血，不处理，不就近，你告诉我最稳妥？
嗷……听说钱木枝也受了伤，你这是做了取舍，对吧？可是你至少给他止个血，简单固定一下，就这么不管不顾……
你配做个大夫么？”
面对谷绣的指控，李七黎笑了笑，毫无反驳之意。
“我被赶出了李氏，早就不是小李大夫了。”
“呵，好，跟我这儿诡辩呢，是吧？”
谷绣说道，“成，我得罪过你，我知道。但是楚言思一个他妈的老好人，他怎么着你了？
你就告诉我一句，是因为讨厌我，所以不救他么？”
李七黎叹了口气，表情无奈道：“谷捕头，不用这么看重自己。我只是被吓到了，慌了神，考虑的不周到而已。”
谷绣冷冷的看着李七黎，眼神并不和善。
“所以，阿宏有没有说什么有用的线索，能说了吗？”
谷绣板着脸道：“口供放在钱木枝书房了，想知道自己去看。”
“好，那告辞了。”
李七黎说罢，抬脚就走，谷绣皱眉喊了她一声。
“诶！钱木枝怎么样了？”
李七黎背对着谷绣，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却柔和如常。
“性命无虞。”
等李七黎回到义庄的时候，尸块和陷阱里的一些工具衣物，已经被孙一分好类，各自整理出来了。
孙一留了张字条，说李父派人找他回去，就先走了，一会儿会叫人把夜宵送来。
李七黎看了看那张字条，随手撕成两半丢掉，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开始拼凑尸体。
或许是因为时间紧凑，第四具尸体处理的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天衣无缝，别说煮了，甚至很多尸块的肉都没有剔，死者生前的衣物也都团在陷阱里。
从比之前完整的多的尸块上，能看得出来这具尸体有很多的生前伤，都是近期的，但是伤口从受伤时间上看，并不是一两天内聚集发生的。
李七黎一边写验尸记录，一边综合整理这些线索。
这次尸块剁的不够碎，手腕处残留的皮肤，能看出来长时间捆绑的痕迹，联系之前这个人失踪的消息，想来他那段时间不是失踪，而是被绑架。
那么，绑架他的人，是不是霍燃呢？
李七黎握着笔，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第四具尸体身上的伤很像鞭痕，霍燃实在不是这个风格。
而且，第三个死者并没有被囚禁过很久，他的尸块上也并没有这些被折磨的痕迹，这跟他的杀人手法不符。
还有，尸体身上捆绑的痕迹看得出来，绑他用的东西跟霍父二人被囚禁时的用的麻绳，差别很大。
那么也就是说，绑架他的和杀他的不是一个人。
绑架……赵越的朋友……失踪的赵越……
李七黎按了按太阳穴，看来这第四具尸体还牵扯着另一件案子。
验尸记录写完，李七黎看着拼凑好的尸体发了会儿呆。
第四具尸体应该是没来得及抛尸，如今看上去，这是拼的最完整的一具了。
没准儿，缝缝补补，穿上衣服还能看起来像个全尸。
李七黎起身走向另一堆东西，在心里跟自己开玩笑。
因为原来的分尸房被抄了底，所以霍燃缺少杀人场地，匆匆挖好的的陷阱里除了尸块，还存放了霍燃的杀人和分尸工具。
“侥幸。”
李七黎看着这堆衣服和工具，自言自语道。
简单的几样工具，对于分尸来说，明显不够用，好几样上面都砍出了缺口，缺口上还挂着划下来的皮肉。
李七黎粗略的扫了几眼，目光首先被里面的两套衣服吸引。
两件衣服，按照上面暗色的血迹分布和形状，很轻松就能分出哪一件是霍燃的。
李七黎摸了摸上面的几块新鲜血液，有些后悔对孙一说，霍燃不能死这句话了。
第四具尸体的衣服料子原来应该还不错，只是现在已经变得灰扑扑的，而且破破烂烂的。
李七黎把整件衣服抖开，上下打量一番，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血腥味……汗臭味……泥土味……檀香味？
沉木山上有个寺庙，他被杀前去过沉木山，而且应当在离那个寺庙很近的地方呆了很久。
不然不可能檀香味道渗透进衣服里，如今仍旧不散。
霍家那个院子离寺庙并不近，在院子里根本不会被寺庙的香火影响，所以再次排除他被霍燃囚禁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