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最难消受情字愁

  在这陌生的屋里褪衣洗浴竟毫无提防之心,她知道他定在门外守着。
  足足一炷香工夫过去,恢复原状的温仙子出门未见麻子身影,倒是那位侍女芸娘在门外静候。
  “温姑娘安好,公子在凉亭备了一桌酒菜就等着您用膳呢。”
  “芸娘辛苦了。”此刻恢复正常的温仙子不再羞涩。
  “不辛苦,都是奴婢该做的。”芸娘此刻将身子躬得很低。
  自打她从山里出来后,就没想再回去。同公子一路进京路上见多了世道艰难,能有现在的光景已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不敢想了。
  凉亭。
  不只有小书生一人。
  “舒瑶,快过来,认识下几位江湖豪杰,我的至交亲朋。”麻子见温舒瑶沐浴罢现身,忙起身招呼道。
  “多谢两位这几年来照顾张青。”
  刚沐浴更衣后的温舒瑶此刻犹如遍身毫光,容光焕发,神光熠熠,行止落落大方,和蔼可亲,如华姿仙颜的落地仙女,高举酒杯谢道。
  “诶,温姑娘此言差矣,该是我们多谢牧之老弟多多照应才是。”杨铭观棋齐声笑道。
  见麻子温姑娘才子佳人情投意合,好比那琴瑟和鸣的夫妻,直生艳羡神色。
  江湖路遥,难得一知心红颜为侣。
  见好兄弟能有如此伴侣,杨铭观棋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燕小旗虽不知那潮音阁的名气,但瞅着麻子哥看温仙子的目光,额,他年纪还小,不是很懂男女之情。
  大志嘛,个头虽大,但年纪比燕小旗还小呢。
  燕小旗大志俩人只会傻笑不已,将激动之情啊化为食欲,两人的吃相令温仙子还以为是吃不饱,便将自己还有麻子身边的菜盘都移拉过去。
  俩人抬头一时略显尴尬,吃吃吃,凉亭中轻松愉快的气氛也令温舒瑶顿觉天儿好像也没那么热。
  好几道菜都是麻子亲自下厨烧制的,大多都是舒瑶爱吃的素菜。
  酒桌觥筹交错间,温仙子适机讲道几个亲历的江湖趣事,令酒桌上的气氛愈加轻松惬意。见温舒瑶神情不再拘束羞赧,羞红退去,举止气质大变,不愧是潮音阁的首席弟子,机智。
  麻子的思绪又转到即将到来的风雨中。
  虽是不惧不轨之辈,但连累到温舒瑶及其潮音阁的话还是不美,今日就算了,难得刚重逢提这等烦心事,舒瑶难得这般高兴。
  午膳用罢,杨铭观棋几人互使眼色,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俩人,相信分别两年定有满腹情话要吐诉。
  却未曾想俩人正襟危坐在凉亭中,互诉衷肠,并无燕小旗想的那般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不欲多事,平静地过了一天。
  “哎呀,偷看什么,还不快去摆货。”
  过来偷看的杨铭瞅见燕小旗把着墙角鬼鬼祟祟地往中院里瞧,暗暗敲了他个脑瓜崩儿。
  燕小旗性子跳脱,有些惫懒,没有大志练功做事勤快,让他制作几个坐着很舒坦的靠背木椅,到现在还没开料子呢。
  离开梅园时温舒瑶并没拒绝他赠予的宝剑银鱼剑,只是拒绝了他要送她回城东玉生缘的提议。
  她还不想把俩人的事儿让师门姐妹都知晓,一半是羞涩,另一半是还没准备要如何跟师尊师门交代。
  最终俩人还是漫步在闹市,借着满城的喧嚣将情感隐藏。
  街巷转角,额,无人处。
  俩人依依惜别。
  小书生未将实情相告,只是提了句,群英会擂台大比在即,自己因某些事纠缠,不便日日与她“耳鬓厮磨”。
  惹得温仙子偷瞄四周,化身生闷气的小娇妻,不断拳打某人胸口。
  打人者越打越没气力,被打者越挨越笑得“嚣张”。
  冷不丁还低头一嘴巴亲在脸上,导致温仙子回到玉生缘后院屋里都没翻过劲儿来,一路上懵懵瞪瞪的。
  只记得自己被偷袭后一时情动将左手腕上戴的莲籽手链摁在他手里,转身半掩面跑了。
  不知何时回的屋子,也不知师妹们半道上打甚招呼,通通没印象,脑海里光不停地重现一幅画面,被偷亲的那一刹那。
  如此轻薄于她,她竟然没激烈反抗。
  “哼。。。下次本仙子就报复回来,狠狠地咬你一口。”躲在屋里不断打气的某人咬牙切齿地念叨着,却不知自己一副可爱相。
  玉生缘中的同门师姐妹不知她们心中一向高冷稳重的“温大师姐”又独自躲在屋里犯花病了。
  。。。
  宣珑娘远嫁楚国的事儿在她待的闺蜜圈里传得火热,方幼珺虽因近期京城里“比较乱”为由被家中长辈禁足出门,但使唤身边侍女每隔几天跑到奇货居打探那张公子“起居”的事儿可半点不带落下的。
  “什么?你说那梅园的后门有百宝楼的马车停留,光卸货搬货都用了好久?”
  坐在花园的假山水池旁的石凳上,一红裙女子娇喊。
  香腮负雪,芳妍春面,青丝绾玉簪,簪珠盈月,螓首贴黛螺绛桃,勾眉粉颊,朱色水裙,墨绿裳,正是侯门贵女方幼珺。
  方幼珺身袭半透的朱红墨绿纱裙,远远见着比花园里的争艳百花还要绚烂,可惜却似那笼中雀,百无聊赖地撒着鱼食儿,一群群憨态可掬的锦鲤们团团围在一起久久不散。
  在听到极其信任的兰儿报来最新的情报,唰地一声起身,手里半盆鱼食儿全倾到池塘里,使得锦鲤发疯似的翻滚吞食美味。
  方幼珺芳目瞪得大大的,那可是一马车的胭脂水粉箱子啊,这是给哪家小姐献殷勤呢?
  不行!
  本小姐得亲自去看看。
  方幼珺犯是单相思的花痴病,但她是侯门贵女,待人处事“霸道”行径惯了,冷不丁遇到这么一位“油盐不进”且俊俏相貌的小郎君,说实话,心动是真的,好其色也是真的。
  “小姐,小姐。您现在还被老夫人和夫人禁足呢?不能出府啊。”亲信兰儿早将自家小姐的某些事秃噜个尽光给两位夫人了。
  “你!哼。。。”方幼珺猛地坐下,将脚旁装的鱼食儿的瓷盆飞脚踢进池塘里,惊得抢食儿的锦鲤哗地几下散个无影。
  没法子,夫人威胁她要是不说实话不打断她的腿,只是把她送到无定河畔的小楼里。
  兰儿当然知道那里是教坊司在无定河畔设的艺楼,专门教授年纪小的女子书画学艺的地儿,传闻中的魔窟啊,那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待的地方?
  恐怕不消三天就被人生吃活吞个干净。
  忍住惊吓之下的尿意,便将小姐的一应“近况”全须全尾的吐露给两位痛心疾首的夫人。
  两位夫人捏着手绢儿好一顿假声假气的恸哭。
  都怪家里没个顶梁柱才使得心肝宝贝儿一如暖房里的嫩花般没见过风雨,不是迷上那穷酸书生就是倾慕胆大狂狷的狂生,那等同温公济川郡王对锣鼓试锋芒的大才子岂是她们一小小长陵侯府对付得了的?
  京城勋贵名门百家,可听过有谁让他们吃个堵心丸还能活蹦乱跳好几个月的?
  没有!
  两位夫人虽久居侯府轻易不出门,但云英未嫁时也曾是京城显赫高门贵女,又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傻白甜,都说侯门水深,这平京的水更深着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