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望月怀人,见月思乡。

  门外正温情满怀的怀昱不知道浴室之中的沈不秋陷入了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他要烧起来了。
  怀昱的呼吸、温度、声音,都像是藤蔓一样在身上缠绕。
  至今尚未脱离。
  知道怀昱就在门外不远处,沈不秋将水流开得更大些。
  但明明淋着冷水,沈不秋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热。
  对方抱着他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身上,被呼吸沾染过的脖颈更是带着酥麻,脸上也是红了一片。
  看着镜子中眼里带着欲色的自己,沈不秋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放纵自己。
  他真的完了。
  怀昱云淡风轻游刃有余,而他已然溃不成军了。
  太子殿下果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攻城略地丝毫不在话下。
  处于极端亢奋之时,沈不秋突然很想知道怀昱是只这样抱过自己,还是抱过别人。
  是不是……还抱过逐尘。
  他们一起做过什么?
  有别的味道侵染过怀昱吗?
  被水打湿的黑发被沈不秋一手撩到发顶,露出了额头和那双带着情欲的眼睛。
  ……
  许久之后水声停歇,沈不秋依靠在墙壁上喘息。
  此时,门被敲响了。
  “不秋。”
  一声轻唤让沈不秋乱了阵脚。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问:“怎么了。”
  因隔着一道门,怀昱的声音听不真切。
  “你没有拿换洗衣服,我给你找来了。”
  “不秋洗了好久啊。”
  并不带戏谑的语调却让沈不秋产生一种怀昱已经看穿了他的错觉。
  沈不秋心头一动,带着水珠的手搭上了门把手。
  门被沈不秋打开了,下一秒门外就伸进来一只手,手上抓着他的衣服。
  “谢谢。”
  “不必谢。”
  门缝处传来的声音轻柔中掺着笑意。
  沈不秋将衣服接了过来,那只手在下一秒也收了回去。
  一瞬间,沈不秋竟有一种拉住这只手,然后将对方拉进这方寸浴室内的冲动。
  让二人紧紧相贴,让彼此的呼吸交缠。
  怀昱的长发会被汗水打湿,眼尾也会染上绯红,那双漂亮的眼睛会带着失神的潋滟,尽管如此,对方也会用华丽温柔的声音唤他的名字。
  门再次被关上了。
  冲动也消散了。
  等沈不秋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怀昱正站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画。
  因低头的动作,长发将他的侧脸虚化,但怀昱垂下的眼睫,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前几天直播后废弃的纸张今日并没有出现在桌上。
  如今桌上只有两幅画。
  沈不秋看到的那两张画。
  沈不秋又想到怀昱从阳台上走进来的场景,带着月色和落寞,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
  是在难过吗?
  沈不秋有些无力。
  怀昱生长的时代和他所生长的时代几乎割裂,他能从史料中找寻到昭懿太子的生平往事,但他并没有亲眼看见,他没有参与。
  虽然怀昱表现得很乐观豁达,但沈不秋知道,对方心中应该是孤寂的。
  独在异代,自己所熟悉的人全部都已经消散在历史长河里了,只有他一人带着记忆活着。
  沈不秋突然有些不相信那些所谓的长生者的潇洒了。
  毕竟,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一个离开,而只剩自己一人孤独的活着,这算什么潇洒呢。
  这不是奇迹天赐,而是一种惩罚。
  怀昱也是这样的吧。
  历史的齿轮在不断转动,没了无上的权利,没了泼天的富贵,透过历史看去,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家国覆灭的历史。
  此刻看着画的怀昱没有平日的暖如骄阳,而是带着月亮的寒凉和孤寂。
  他和自己一样孤独,沈不秋想。
  但他难过了怀昱会像猫猫一样蹭蹭他抱抱他,而怀昱自己难过了呢?
  是只一个人望月怀人,见月思乡吗?
  怀昱好像很容易就会高兴,去水果店看到各种水果会高兴得眼睛弯弯,在看到天上飞过的飞机时会边震惊边开心得拉着他一起看。
  好像生活中的一切小事都能让他开心。
  他也很会顾忌别人的感受,说话都是轻柔和缓的,连表情都带着让人亲近的温和。
  这样的怀昱让人觉得他永远都不会伤心。
  怀昱在低头看画,沈不秋在看怀昱。
  二人就这样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怀昱从画上抬起眼时,四周都很安静,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沈不秋。
  怀昱愣了一瞬后朝沈不秋笑了一下。
  “不秋怎么这么看着我?”
  见怀昱从伤感中脱离,沈不秋也没有再问对方伤心之事是为何,而是问:“今天没有直播吗?”
  怀昱道:“直播了,但没有写字,就画了一会画就下播了。”
  说罢将那副狸奴望竹图拿了起来。
  “这幅画得怎么样?”
  沈不秋点头,“只要是你画的,都好。”
  怀昱被沈不秋的话哄得开心了,笑吟吟问:“那我把这幅画送给不秋吧。”
  “…… 好。”
  “稍等。”
  怀昱将画纸又铺在桌上,用笔又在上面添了几个字。
  写完搁笔后将画递给沈不秋。
  沈不秋接过一看,水墨画上题的字是——
  竹与猫。
  一股强烈的心动浪花拍向了沈不秋的心海中的礁石,激起滔天浪花。
  竹与猫,他和怀昱。
  怀昱总是在不经意间捕获他的心。
  但所有的爱意都只化作一句,“谢谢。”
  怀昱笑容灼灼,“不用谢。”说罢带着玩笑意味的说着,“孤的字画千金难求,不秋你可得好生收着。”
  沈不秋郑重的点头。
  “我会的。”
  仿佛在发一个事关生死般的誓言,表情严肃认真。
  原本的那张被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画他已经寻了人裱了起来,挂在靠书桌的墙壁上,他只要抬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这一幅未来也是。
  “这一幅也装裱一下吧。”
  另一幅画被怀昱拿起,落在画上的目光带着悲凉。
  沈不秋应答了一声好。
  若送给他的这幅画是关于他,那么另一幅应当是关于另一个人的。
  与这个人分别,让怀昱很伤心是吗。
  仙鹤欲飞,谁又是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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