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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路遇何冲

  西郦和谈一事虽在朝中还有些异议,但毕竟盟约公文都已经签署,西郦使臣也都已经启程返国,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这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然和谈一事终了,但他们心中仍有气闷郁结,于是就将矛头对准了许宴知。
  自那日在都察院用过午膳后,许宴知又是几日繁忙公务,不曾有机会再与他们共聚。
  春闱也已经开始操办了,许昌茗便也忙碌起来。
  一大早,阿桃帮许宴知盘发,忍不住念叨:“这下好了,你一个,老爷一个,忙起来都不着家。”
  许宴知噗嗤一声,“要不说是父女呢,一个德行。”
  阿桃白她一眼,“我不管,你爱回不回,老爷必须得回,他还吃着药呢。”
  许宴知蹙眉,“怎的还吃着药?我上回问他不是说已经停了吗?”
  阿桃说:“刘太医说了,老爷这得慢慢调理,自然还得喝药。”
  “那刘世叔可说我爹到底什么病?”
  阿桃摇摇头,“就说是年事高了,气血不足,慢慢调理就是,不必太过担心。”
  她这才舒展眉头,“知道了,我会同他老人家说说的,让他再忙都得回府。”
  阿桃唇角一勾,“你?你自己尚且做不到,老爷能听你的吗?”
  许宴知挑眉一个响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许宴知到膳堂用早膳时许昌茗正出膳堂要进宫去,她喊了一声,“爹——”
  许昌茗已经出了膳堂但还是折返回来,“有话快说,别耽误我。”
  许宴知笑嘻嘻的,“爹,早些回来。”
  许昌茗眉一蹙,刚想说他怕是回不来时又瞧见许宴知笑眯眯的神色,他顿了顿,眉头舒展也是一笑,“你管我呢?”
  “爹,你让我早些回来的时候我可没像你这么说。”
  许昌茗淡淡一瞥还略带了些得意,“谁让我是你爹呢?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说?”
  许宴知捂住心口,一副神伤的模样说:“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多伤我的心呐?”
  许昌茗一脸了然地抱着手看她装模作样。
  许宴知见他毫无反应也不觉尴尬,恢复正经模样拿起筷子去夹菜,她平和说:“那没事儿,你要是不回来,我夜夜都去娘的牌位前念叨你。”
  “我要跟娘说你一点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你将娘生前的话都当做耳旁风。”
  许昌茗抬手打断她,“你会夜夜去?”
  她点头,“只要我回府时见不着你,我就去找娘告状。”
  许昌茗哼笑,“那要是我回来不见你人呢?”还不等许宴知开口,他又说:“我要是见不着你人我就上书圣上,罢你的官。”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许宴知无奈应下,“那就说好了,再忙我俩都必须回府。”
  许昌茗衣袖一甩,哼一声往外走,“小兔崽子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我回来见不着你,你就没官做咯。”
  阿桃在一旁忍笑,“这就是你的法子?把自己都绕进去了吧?”
  她一耸肩,“要是不把我自己绕进去,我爹怎么可能答应要回府?我俩一个德行,我逼他回府,他不也得逼我回府么?”
  阿桃笑着,“行了,吃你的吧,还得去上朝呢。”
  ……
  早朝时,许宴知一言不发的立着,谢辞踢踢她的脚,“发什么呆呢?”
  她摇头,“没发呆,这不是等着他们弹劾我呢么。”
  谢辞一耸肩,抬头望一眼正上奏的陆凊,他低声询问许宴知,“诶,这陆大人以往在朝堂上从不主动上奏,怎的你来之后现下都开始站出身来弹劾官员了?这些事不该是你来的么?”
  许宴知:“这确实是我的职责,可陆大人说我在西郦一事中得罪了不少官员,他就说替我顶几日,让他们少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谢辞点头,“原来如此,但我觉得吧,作用不大。”
  她抬眼去看谢辞,“你信不信,等陆大人一说完就有人要站出来说我的不是了。”
  谢辞:“我信,这几日我都习惯了。”
  李忠明乐呵呵的说:“诶,听听今日要说你些什么。”
  许宴知也跟着笑,“我也想听听。”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人说:“禀圣上,臣要参许大人身为监察御史却无所作为,反倒是副都御史接了他的公务。”
  她一挑眉,“来了。”
  “禀圣上,臣要参许大人与太子殿下和静敏公主往来亲密,有攀附皇权之嫌。”
  “禀圣上,臣要参许大人肆意拉帮结派。”
  许宴知面无表情的听着,好似被弹劾之人不是她一般。陆凊再次站出身来,“禀圣上,许大人因西郦之事早早就将都察院事务委托给臣了,考虑到西郦事大臣便应下了。”
  也就是说,陆凊和许宴知的公务交接,陆凊都是情愿的,旁人就不必多管闲事了。
  靳玄礼扶额,不耐道:“太子不过孩童,公主又刚丧母,何必用此阴谋论?”
  他停了一瞬,又说:“至于拉帮结派,你们都能有同袍好友,许宴知就不能有?”
  许宴知听都听困了,李忠明撇撇嘴,“啧,毫无新意,牵强无理。”
  谢辞也点头赞同,“每日绕来绕去都是这么几句话,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他们看你不顺眼,要打要吵直来就是,这么藏着掖着暗中针对,真没意思。”
  许宴知垂着头整理腰带,把玩着腰间玉牌,“一会喝酒去吧,正好给他们点新东西来参,不然总是这么几句我都听烦了。”
  谢辞嘿嘿一笑,“咱逛街去吧?”
  “逛哪门子的街?”
  谢辞说:“我想送玉寒东西,想去街上去逛一逛,你也正好散散心。”
  许宴知的下巴朝着李忠明一抬,问谢辞:“那他呢?”
  “他也去啊,难得我俩今儿事不多,他也得给他的季姑娘买东西啊。”
  “哦,不去。”
  谢辞嗤笑,扯了她的衣袖,“轮不到你做主,届时我和李忠明一人架一边,拖都把你拖着去。”
  许宴知斜他一眼,“不是,你图什么?”
  谢辞:“图一会儿吃饭你付钱。”
  “……滚蛋。”
  许宴知嘴里说着不去,下朝出了宫还是跟着他俩去逛街。
  许宴知兴致不高,只是跟着。
  谢辞和李忠明倒是挑东西挑花了眼。
  谢辞往许宴知手里塞一串糖葫芦,“乖宴知,吃着东西就别闹了哦。”
  许宴知当即就是一脚,“滚啊。”
  李忠明也跟着说:“乖宴知,还想吃什么?给你买了就不许不高兴了啊。”
  许宴知无比幽怨,扒开他俩伸过来的手,“走开啊。”
  谢辞随手拿过一支簪子就要往她头上簪,“小宴知,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没给你买?来来来,这就给你买。”
  许宴知抬眼正要骂出口就见谢辞神色一凛,手里动作也顿住,她立马问他:“出什么事了?”
  谢辞恢复嬉皮笑脸,手中簪子被他放回原位,“我瞧见何冲了。”
  李忠明也察觉到谢辞的异样,问:“怎么了?”
  “何冲,就在前头不远,粘了胡子,一身灰衣那个。”
  李忠明一听就要追出去,许宴知一把抓了他的手臂拦下,“别急,此处百姓太多,万一打草惊蛇,他伤了百姓怎么办?”
  谢辞点点头,“对,我们先跟上去,等到人少的地方再出手。”
  三人说说笑笑往前跟上去,许宴知说:“他这是打探消息去了吧?”
  李忠明:“躲了这么久,恐怕也耐不住了,应是去了城门口打探消息。”
  谢辞说:“他现下怕是打探完要回去了。”
  三人跟着何冲一路走出闹街,左拐右拐进了一处院子。
  李忠明贴着门板听了听,“没别人,就他自己。”
  许宴知眼眸一亮,嘿嘿笑着拦下要冲进去抓人的李忠明,“我去我去,我正郁闷着呢,你让我去。”
  李忠明二话没说就把佩刀解下来递给她,“去吧,别把人打死了。”
  “知道知道。”她接了刀越墙而进。
  “什么人?”何冲十分机警,拿着刀对着许宴知。
  许宴知嘴角都快抑制不住笑意了,她正经问他:“你是何冲?”
  “你认识我?”
  “现在不就认识了?”
  何冲一听就握着刀冲过来,许宴知一个侧身躲过刀刃,手肘击在何冲脖颈,一脚就踢掉了何冲的刀。
  许宴知望着掉在地上的刀,“……”
  她把刀踢回去,“捡起来,继续。”
  何冲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捡起刀又朝许宴知逼去,她先是后仰压腰躲过横扫而来的刀刃,快速翻身转了方向到他身后,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何冲一个趔趄往前又挥刀劈来,许宴知快他一步踢在手肘,刀又掉了。
  许宴知叹一声,“捡起来。”
  何冲二话没说又捡起刀冲过来,许宴知手中的刀甚至都未出鞘,她转身错开刀刃,肘击何冲的腰肋,又一脚踢在腹部。何冲捂着肚子后退一步,又提刀挥来,许宴知踢在他膝盖,他重心不稳便往前倾,许宴知侧身一拳打到他脸上,手肘一用力压在他肩颈。
  何冲疼的大叫一声,手上用不了力,刀又掉了。
  “啧,不是,你——”许宴知甚是无奈,“你拿不稳刀吗?”
  何冲原还想去捡刀,闻言冷哼一声干脆坐到地上,他小心揉着肩颈。许宴知再次把刀提到他面前,“捡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
  何冲看她一眼又看刀一眼,鼻子出气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许宴知。
  她还奇了,“你跟我耍哪门子的脾气?”
  李忠明踹门进来,“行了,他平日就只管开个城门,力气是大些,就他那点武都不够你塞牙的,你就算再让他捡个十几二十回都不够你尽兴的。”
  谢辞踢了踢何冲的腿,“武功不高,还挺能躲。”
  何冲脖颈一伸,“要杀要剐随你便!”
  “嘿,”许宴知也轻踢了他一脚,“你有这骨气你倒是捡起来继续啊。”
  何冲斜她一眼,“不跟你打,没意思。”
  许宴知被气笑,李忠明拦着她要上前的动作,她指着地上的何冲,“你们俩听到了吧,他自己武没练好,还嫌弃上我了。”
  谢辞一边捆着何冲的手一边笑着说:“好了好了,你跟他计较什么,走吧,去大理寺喝喝茶呗。”
  之后他们三人押着何冲去大理寺,许宴知原本走在何冲左边,何冲的右边是李忠明,谁知走着走着何冲就不肯动了,他跟李忠明说:“这位大人,能换换位置吗?我不想走他旁边。”
  许宴知眼一瞪,“我又怎么着你了?”
  谢辞憋笑,“是啊,他又怎么着你了?”
  何冲愤愤一句,“他方才侮辱我,我不想跟他走在一起。”
  “……”许宴知差点没忍住要爆粗口。
  谢辞连忙将她和何冲隔开,拍着许宴知的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许宴知摊手,“我何时侮辱他了?”
  “那人家觉得你是侮辱你能怎么着?行行行,别计较了,他一个关城门的懂什么。”
  李忠明拍了何冲脑袋一下,“你就扯吧,还侮辱你,你打的时候我可都凑着门缝瞧见了,就你这样的三脚猫功夫,要是我早把你骂死了,人家涵养好都不曾出言讽刺,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何冲哼哼唧唧,“他说我拿不稳刀。”
  李忠明抬腿就是一脚,“这难道不是实话?你要是拿得稳怎的还能掉三回?”
  何冲一路上嘴都没停,还总觉得自己有理。到了大理寺李忠明押着他去了牢狱,许宴知坐着喝茶。
  谢辞忍了一路终于得以放肆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许宴知……他说你侮辱他……哈哈哈哈哈……”
  许宴知没好气暼一眼,“再笑脸就烂了。”
  关了人折返回来的李忠明人都还没进屋就听见他的笑声了,“哈哈哈哈……许宴知,你打就打,侮辱人家作甚?”
  “滚蛋,你们审不审?不审我走了,不稀罕在你大理寺待着。”
  谢辞有样学样,“诶,许大人,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哈哈哈哈……”
  她上前给他一脚,李忠明说:“许大人,你怎么踢人呢?这也太侮辱人了。”
  她冷笑坐回去,“前些日子圣上同我说有人想让他赐婚,说是仰慕安阳郡主已久,谢辞,你对这桩婚事有何看法?”
  她又扫一眼李忠明,“你给季姑娘买东西是又惹人家生气了吧?你知道人家姑娘到底因何而气的么?”
  谢辞立马老实了,“我去审,我立马就去,许宴知你一会告诉我是谁要赐婚。”
  李忠明眼巴巴的问:“到底因何而生气啊?”
  谢辞拉着他,“我俩去审,许宴知,许大人,你好好坐着,我们去去就来。”
  许宴知慢条斯理的抿着茶,“让你们二位去审,这也太侮辱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李忠明跟着附和,“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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