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极北之地（6）
在自己看来，也许你拒绝了这个选择，实际上是你拒绝了另一个人生。
楚瑞和列夫俩人朝着甲板层走去，但副船长一路上都在谈论船上杂七杂八的小事，对于女孩多余的信息都没怎么谈起。
可就在这时列夫手中的伏特加喝完了，谁料楚瑞不知从哪拿出一瓶递到他手上。
冲着酒劲列夫拍了拍脑袋，“我想起点事情，关于那个姑娘的。”
“副船长先生能讲讲吗？”楚瑞微笑。
“就是刚上船的时候……”列夫喝了一口伏特加后，就聊起了他的回忆。
众人将女孩连同那颗蛋一起带回破冰船上，随后将她放置在医务室。
几天后，列夫?维金、念?莎拉波娃以及玛丽娜一同前往了船长室，准备这次北极巡航任务的总结，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朝着起点出发。
正当他们聊的火热，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船医走了进来，“她醒了。”
于是众人前往医务室……
“她怎么样？”伊万问道。
“很奇怪，体检做完了，发现她并没有被寒冷的气候冻伤，仅仅需要点葡萄糖而已，不过就是量有点大。”船医说道。
船医领着众人来到一面玻璃前，这是由单向透视玻璃和钢铁组成的无菌室，众人透过玻璃朝里面看去。无菌室里亮着白灯，只有墙上有着几根横纵相交的黑色线条，而女孩则蜷缩在一个角落中，她衣衫褴褛，整个身体侧身靠着，一只手臂挡在大腿前，另一只藏在胸口，散落的头发几乎遮住她的脸庞，但那双如同深海般的眼睛却清晰可见。眼睛警惕地看向玻璃，那片玻璃是整个无菌室唯一的不同点，分明从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她还是死死地盯着，仿佛能穿透玻璃一样。
“还有什么问题？”伊万接着问。
“精神方面有点问题，照你们说的是在一群尸体中找到她的，说明看到了龙王屠戮人们的场景，所以精神上受到了刺激。”船医解释，“估计一个月左右恢复。”
“她说过什么吗？”玛丽娜问。
“嘴巴发出过声音，但听不清，或者我听不懂那个语言。”船医回答。
突然，女孩微抬起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所有人捕捉到了，那双眼睛却如此空洞又渴望被关心，那种眼神却死死地锁定在某个人身上。按道理来讲，她不应该看得到玻璃后面的人，而且就算看到众人，他们几乎并排站着，身位还比较靠近，可不知为何，被这个眼神锁定后，众人忽然心头一震。
对于这个女孩而言，也许是玻璃根本阻挡不了她什么，她能感受到那片玻璃背后的气息。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这是个突破口。
“还是我先来吧。”列夫向前一步走。
他和众人对视一眼，便推门进去，在女孩周边停下来，然后慢慢伸出一只手，用着最温柔的语调说话。
“你好小朋友……啊！”
列夫还没介绍完，女孩的眼神突然变成惊恐，朝着列夫的手划去，两道鲜红的血迹蔓延出来。
莎拉波娃立刻冲进去把他拉出来，船医将纱布按在上面止血。
“还是我来吧。”伊万说道。
“船长，可是……”玛丽娜看到列夫的情景，想要阻拦。
“没关系。”伊万打断了她的发言。
伊万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蹲下，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他的距离比列夫的大上一倍，随后先是用极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在对视几秒后女孩开始放下戒备之心，缓缓地靠了过来。
“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停住了，从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惘，甚至说是懵逼也不为过，她没有回应。这时，伊万才意识到也许对方听不懂，只好换成中文讲讲，但长期在北极分部的原因，中文似乎念的有些蹩脚。
“你好，我叫伊万?库拉科夫，我们没有恶意。”伊万轻声地说。
片刻之后，女孩点点头，嘴里说着话。
“因纽特语？”玛丽娜听出来了。
“什么？”伊万回头低声地说。
“因纽特人的语言，由四个元音a、i、u、e组成，辅语有13到21个，和亚洲语言相似。”玛丽娜解释道，“但这种语言几乎没怎么遇到过，感觉像是姓氏或者是名号，她说的是乌洛波洛斯。”
“乌洛波洛斯？”伊万看着女孩。
“乌洛波洛斯。”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后面经过一段时间的询问，用着仅有不多的语言知识组成出几句话，“因纽特人找到了龙王”、“龙王，北极点”、“我家”。
信息太过零散，后面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随后两人走回甲板层上，楚瑞挥手告别后返回房间。
船员们喝了很多酒，冲着酒劲有点人的嗓门就变大了，吹嘘着自己以前的光辉战绩，像什么冬季只穿泳裤游泳，生擒狗熊这些在战斗民族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正在旁听的陈泽明吓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围成一圈讲述着，形成一股结实的围墙，脚底下的空瓶越来越多，陈泽明没想过融入他们，或者根本融入不进去，毕竟一只小兔子怎么能和狮子畅谈人生呢。
陈泽明吃完最后的食物后离开了，抬起头朝莎拉波娃示意。他不担忧战斗民族的酒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也轮不到他担忧什么安全，毕竟莎拉波娃在这里，对她来说这都是常事。
莎拉波娃晃了晃手中仅剩一点的酒瓶，脸上略微泛起红晕，好像在说我可没醉。不过也是，从派对开始到现在，那瓶酒一直在她手中。
陈泽明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连忙按动耳机，“念心在吗？我想问个事。”
“什么事？”莎拉波娃回复。
“我想问下你们破冰船上的研究员玛丽娜在吗？”
“她啊，不在。出去执行调查任务了。”
“哦哦哦，谢谢。”陈泽明回到房间。
叶玄歌、伊万和薇拉三人并排站着，只不过薇拉始终缩在伊万身后，手中拿着仅剩不多的布林饼。
莎拉波娃不仅要担任巡逻员，还要临时充当工作人员，她向下瞥见三人，看见叶玄歌身边的空盘子，以及薇拉手中所剩无几的布林饼，于是便转身去拿点东西给她们。此时叶玄歌还不明白身边盘子为什么会有额外的食物，转过头来发现薇拉那渴望的眼神，只好又把食物递过去，薇拉高高兴兴地接过食物吃了起来。
不久之前她和伊万刚聊着薇拉的身世，还聊到薇拉在那次龙类袭击事件后的生活。原本叶玄歌只是觉得薇拉遭遇龙王已经够惨了，她对这个女孩的经历表示十分同情，但没想到龙王会对她造成很严重的精神创伤，连基本的如何生活都无法进行。难怪那女孩会用渴望的眼神来寻求食物。
伊万伸手摸了摸薇拉的头，缓缓说道:“每次船上有派对的时候，我都会把她从那个房间里放出来，让她多接触接触这艘船上的人，可她总是喜欢蜷缩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他们，我跟着她，她才会觉得有安全感。她有时候会去栏杆上眺望冰原，有时候会偷偷地从派对上叼走食物藏起来吃，还有的时候会去娱乐区域，那时候没有人，她可以玩上很久。”他顿了顿，“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感觉不太合群，但对于她来说今天也许是最棒的一天。说实话，我不太懂照顾女孩子，毕竟还得忙于北极巡航任务，其他部门也是一样的，如果可以的话，小蛮，你愿意帮我照顾她吗？”
叶玄歌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我愿意。”
“嗯，谢谢你，小蛮。”伊万微笑。
趁着薇拉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食物，伊万转身准备离开，而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住薇拉的注意，这个女孩就蹦蹦跳跳地跟上去，行为举止真的和小孩无疑。叶玄歌还不清楚是否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接着和她好好相处，所以试探性地喊出“薇拉”这个名字，但薇拉听到后并没有理会，随后伊万蹲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趁着薇拉转过头去呆呆地看着叶玄歌，伊万接着起身离开，叶玄歌伸手想要握住她。
但薇拉丝毫不给面子，还是追上伊万。
伊万说的是:“你要跟姐姐好好相处。”
叶玄歌以为这个女孩会特别听游玹漓的话，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只是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可能是因为出自安全感吧。这些年的派对上，并不能让这个女孩完全相信其他人，在她眼里只有游玹漓可以相信。看来还需要慢慢培养感情，叶玄歌看着两人慢慢离去的背影。
派对结束，喝得酩酊大醉的船员跌跌撞撞地返回船舱，工作人员们开始收拾残局。
破冰船在茫茫的冰海中前进着，在身后开辟出一条幽蓝色的道路。
“加油加油，还剩最后几个了。”楚瑞正按住陈泽明的脚，协助他完成仰卧起坐。
当最后一个做完后，陈泽明直接躺在地上喘气，此时满脸通红，满头大汗。
“感觉要把早饭吐出来。”
“那以后稍微减少一点。”楚瑞开始举起哑铃开始了他最后一组。
随着巡航任务的进行，除了居住区和各部门的工作岗位，娱乐区域基本没什么人来了，只有楚瑞每天坚持带陈泽明来打卡。
楚瑞和陈泽明两人从健身房回来，陈泽明依旧是气喘吁吁，感觉身体被掏空了。每天吃完早餐，楚瑞总是让他去健身房锻炼锻炼，一度地让陈泽明回想起中专时期每天早起集合，然后跑操，那种在困倦和劳累之中的双重折磨。
“这几天怎么没看见到蛮姐啊？”陈泽明喘着气问道。
“她跟我说的是伊万船长让她照顾照顾那个女孩。”楚瑞回答。
“哦哦哦，真羡慕。”陈泽明说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那女孩对陌生人戒备心挺强的，说不定你跟她在一起，有可能会受伤。”说完，楚瑞把前几天在派对上和副船长的聊天事情跟他说明。
随后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去了。
洗漱完毕后，陈泽明打开电脑准备联系洛洛。此时已经深入北极了，信号上多少也有点延迟，但却不妨碍他。
“在吗？在吗？”陈泽明发送，消息框前显示着正在发送的图标，不禁抱怨了一句。
还是简单直白的话语，他感觉和猫耳女孩之间的聊天没必要太过注重形式。
“在的，在的。”猫耳女孩回复。
“网络有点卡。”
“那就直奔主题。”
“嗯，前几天船上开了个派对，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就是吃吃菜喝喝酒。但是楚会长和蛮姐去和船上的人聊天，蛮姐倒没什么，按照船长的命令去照顾那个女孩了。倒是楚会长跟副船长聊天，得到了那个女孩的情报。”
“哎呀，网都这么卡了，就一次性说完嘛。”
“哦，女孩是因纽特人，叫薇拉?乌洛波洛斯，是在某次北极巡航任务中从龙王那里救回来的。”陈泽明顿了顿，努力地回想起刚才在走廊上楚瑞描述的事情，“那个女孩说‘因纽特人找到了龙王’，‘龙王，北极点’，我家，好像就是这样的。”
陈泽明看着“好像”这个词，瞬间觉得自己的这段话毫无确定性，要不是太累了，也许自己能听着楚瑞讲上好几遍。
“对于‘因纽特人找到了龙王’，按照楚会长从从副船长那得知的是，她的家人被龙王杀害了，自己藏在那颗蛋里面才没被发现。其次是‘龙王，北极点’，列夫说过发现女孩的位置从地图上看是北极的一个岛屿，但是拉进镜头后在维多利亚岛附近。至于“我家”嘛，这个倒没有说明什么，感觉没依据，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翻译错了。”陈泽明接着补充道。
此时学院图书馆里，洛洛坐在椅子上正奋笔疾书地记下陈泽明提供的信息。
“不错，不错。”洛洛夸奖道。
“你都不知道楚会长每天让我去健身房锻炼有点累吗？”陈泽明开始抱怨了。
“多锻炼一下咯，我看安格斯这几天都没来上课，估计能猜的出你平时有多懒。”
“安格斯？他的毕业任务就是监督我完成学业，只要我不在的时候，他就相当于没有任务，自然就懒了。”
“原来是这样啊，误会你了呀。”洛洛补发上两个道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