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灭的战火
当灾难过后，人们包扎好往日的伤口，重新拾起勇气面对着破败的家园。
但世界上从来不只有天灾，人祸也是世界上一大严重的伤害，天灾人祸，间歇性地伴随着人类的发展，融入了人类文明的历史，成为了其中惨痛但从不缺失，没能避免的一部分。
天命总部在一个月后收到了大巴法克斯王国进军的消息，巴纳德二世带领三万两千人的队伍已经突破天命边境线，以优势力量击败了伊格文·卡斯兰娜把守的边境重镇，现逐步向天命主城方向靠拢。
天命总部在这一个月内都在忙着修复崩坏造成的创伤中，原本日夜兼程赶来的部分队伍在崩坏结束后就立刻回防了，可没想到外敌还是来得这么迅速，天命城内部还需要部队来重建。
天命现在无论在哪个点的部队数量都少于来犯的巴纳德二世军队。
“主教大人，鉴于目前敌我力量的悬殊，议和已经无奈之举了。如果我们现在能尽快派遣出交涉人员，取得巴纳德二世的意图，将他所要的交给他，或许还能换来和平。”
总部会议室内，天命主城所有权势最高的人齐聚一堂讨论着这个组织在如今这个风雨飘摇时刻的命运，是放弃无数代人努力，就此让天命如同那些在时间的洪流中消失的古代王国般止步于此，还是握起手中最后的武器殊死一搏，不辜负先祖们的期望，让驱逐崩坏保卫人类的理想继续下去。
发言的是天命旗下一位分教堂主教。
尼可拉斯只是静静地看着地图上已经被标注为红色的区域，一言不发。在天命的历史上有许许多多位主教，他们或有人精于政坛，将天命一步步巩固；或有人武艺高强，随着卡斯兰娜家族的骑士一起与崩坏兽战斗；他相比起历代先祖确实资历平平，在位期间也只是维持着千百年来天命一直所做的将信仰传播的工作，可就是如此平常的他，却要面对天命生死存亡的问题。
“主教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将天命断送在我们的手中吗？葛洛夫主教，你可以未战先怯，但你要发表这种软弱的言论动摇军心我绝不允许！放弃我们扞卫了数百年的土地和民众，在主的注视下你竟然能说这种话来！”
奥托最小的哥哥法比安怒斥道。
“法比安先生，请您理智地思考再说话，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弗朗西斯已经牺牲，我们的骑士团还散落在各处，您没有亲自拿着武器上场打过仗，您知道那有会有多少人牺牲吗？”
面对法比安，葛洛夫主教毫不在乎两人的身份形象地反驳道。
两人的争论很快引爆了会议室内各有想法的人，他们迅速分成两派发表着各自的观点，总体而言就是战与不战，两派人各有说辞，各有依据。
不过有趣的是，大部分赞成议和的人都是神父一类的神职人员。
卡莲看着周围吵吵的人群感到不知所措，为什么，对抗崩坏时，他们都能团结一心，但是当别人入侵家园时，却在各想各的。她看向姐姐，却发现姐姐只是沉默地跟大主教尼可拉斯一样沉默地坐着。
“姐姐？”
卡莲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捅了捅姐姐。
“上帝啊，安静！”
沉默许久的大主教终于爆发了。
争吵最激烈的法比安和葛洛夫主教被突然站起来怒斥他们的尼可拉斯大主教吓了一跳，瞬间蔫了下去，各自静悄悄地做到了位子上，同时主教也打断了卡莲的动作。
人与人的争端是悲哀的，他们所追求的荣耀无时无刻都在被鲜血浸染，但追求，创造，并拥有荣耀的人在那之前，就已经舍弃了一些东西，或者因为一些理由，使得他们能够坦然地面对那顶沾染着血渍的王冠。
因而与之对抗者，也必将以同样强大或同样无情的心踏入这场争端，才有可能结束它。
“芙兰卡团长，你认为如何？”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尼可拉斯大主教说出了第二句话。
“集结天命主城除了女武神部队以外所有部队，开拔前线；命令所有天命骑士团前往同一地点集合，进行紧急动员，加快主城修补速度。”
芙兰卡站起来静静地说完了这些话。
在会议室的众人在恍然间清醒过来，在这间屋子里，天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是天命的主教和目前主城依旧掌握着骑士团的芙兰卡，无论他们讨论多久，这一老一少的抉择才是天命最终的归宿。
“可是主教大人······”
“葛洛夫主教，你觉得你身上有几两肉可以喂给一只老虎？”
芙兰卡冰冷的语气凝结成尖刀，葛洛夫主教感到一阵恶寒，似乎自己身上的肉正在被剔掉。
做出选择后，会议将一些无关人员全部解散，留下负责这场战争的全部人员，年轻的奥托也被留下，负责军需资源制作。
现在，天命将手中的一切投向战争的深渊，希望其中点燃的火焰不会熄灭。
“姐姐，为什么不能让我也去，我能帮上忙！”
在会后，卡莲茫然地问道。
“卡莲，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这里还需要你，听我的，好吗？”
卡莲垂下头，想到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这座破败的城市，确实，她们不能全部离开了主城。
天命主城能征集到的一千五百人部队全部开赴前线，但他们不是去全部前往预定地点和其他骑士团集合，而是分成了两个批次。
第一批总计两百人，由芙兰卡带领着作为先头部队最先赶往前线，虽然她和尼可拉斯主教都是坚决的行动派，但是毕竟她从未参与过人类之间的战争，大部队由她的副团长带往汇合，同时分派出各个送信小队前往散落在各地的骑士团。
“我的骑士们，我知道这很艰难，我曾经告诉你们我建立芬里娜斯骑士团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受到崩坏的侵害，而今我们要把剑刃指向我们的同类，我对此感到抱歉和惋惜。”
“但总得有人来面对这场纷争，我们是天命的骑士，骄傲的狼群，这次，我们仍旧为了守护和扞卫！”
简短的宣讲将这一百多人的血液再度沸腾，他们在保卫城市的战斗中与崩坏兽殊死战斗，本以为能在结束后再度迎来安宁，但其他人又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捅来刀子！
“绝不屈服！”
“绝不屈服！”
一声激起千层浪，一百多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全军战斗意志瞬间高昂，他们带足补给和必要的武器，跨上战马，飞速向着边境奔去。
临行前，老洛根将手中的天火圣裁其中一把交给了芙兰卡。望着远去的孙女，老人家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直到再也看不见。
“大姐，要多久才会回来啊？”
弗朗西斯最小的儿子卡洛斯转头向爷爷问道。
“会很快的，会很快的。”
老洛根小声地说道。
三万两千人，在世界各国的历史记录的战争中只是一支很小的军队，但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也足以成为击垮一个国度的力量。
巴纳德二世在登上王位后改革了国内的军事制度，中世纪的欧洲，国王所拥有的军事力量往往只占一部分，其余由起所分封的封建主提供，当国王下令开启一场战争时，封建主将履行在受封时许下的诺言；而封建主下再度封赏的骑士，所拥有的农民也跟随他们的封建主一起开赴前线。
但这位国王依仗强大的军事才能整合了大片土地后将大量土地纳入个人手中，加强了个人对王国的掌控，本次出征的三万两千人有半数为他个人麾下的常备军，其余才是那些随着他征战四方而受封领主的附庸军。巴纳德二世对自己军队强有力的掌控提高了指挥效率和军队总体水平，降低了后勤的压力。
“吾王。”
营地中心的大帐内，被召集的将领和封建主汇聚一堂，开始商讨针对天命的下一步行动。尽管进攻天命在国内引起了部分教徒的不满，但这位崇尚武力和征服的国王用初步的胜利将这些声音压了下去，证明了自己才是上帝选定的人，但还不够。
“天命的主力部队迟迟没有出现，但也并未向我们表示出任何议和的态度。”
一位封建主说道。
“天命最强者弗朗西斯在一个多月前已经战死，虽然他还有几个兄弟，但整体上天命的军力不及我们，而且还处于相对分散的状态，我建议王上即刻下令开拔，我们直奔天命主城。”
巴纳德二世仔细看着地图，从他们的驻地到天命按照正常速度只需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此时天命主力部队还没有出现，要么埋伏在半路，要么已经放弃了外围防御，全部回到破败的主城打算决死一战。
他又看了看己方军队打穿天命边境后留下的漫长路线，在这条线上，和王国合作的商人正在将补给沿着大路源源不断地汇集往大军营地，那是一条吊着全军生命的脐带。而现在，上一批补给已经快消耗到了需要补给的地步。
“弗里西德，你带领三百人去后方在押送一批补给，这批补给一到，全军开拔！”
“遵命，吾父。”
穿越森林草地的小道在平坦的大地上蔓延，这些道路虽比不上那些康庄大道，倒也是各种旅者，平民往来各处方便捷径。
两百匹战马驮着物资和人员奔跑在前往天命边境的道路上，为了达到预定的目标，这群人把大白天的时间全速赶路，到了夜晚就快速隐蔽在树林中过上防水布休息。
奥娜莎披上防水斗篷后取下了马背上拖着的干粮，靠着树休息起来。出发前为了尽可能快速地完成集结准备，所有人带的干粮都是天命主城准备的由麦麸，黑麦，油，以及混入了少量的盐，糖。这种黑乎乎的大面包不能说硬得跟石头一样吧，也能说是块板砖。
用刀切下一块后，奥娜莎小口小口地吃着，干巴的面包带着一点点甜味，疯狂地吸吮着口腔中的水分膨胀，细细地咀嚼成一团后，她努力地把它咽了下去，顿时感觉到了划来嗓子的粗糙颗粒感。
还好身边的水袋里还有一些水，奥娜莎拿起来喝了几口润了润，正当她还想喝点时，却发现依旧没有了。
“路上喝得还是太多了吗？”
“没有了吗？”
伴随熟悉的声音，一只水袋也递到了面前。
“团长。”
“喝吧，没事的，我的水还有一大半，明早上再找个水源地补给一下，干粮也足够还能坚持，但如果行动不顺利，我们得向村庄居民先借用点粮食了。”
芙兰卡缓缓靠坐在奥娜莎身边，看着远处沉沉的暮色，然后转头对奥娜莎继续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们愿意陪着我一起冒险。”
“团长，无需感谢，我是您的近卫，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应该陪在你身边。至于大家，他们都是守护了天命数年的战士，他们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园受到蹂躏。”
“所以您无需担心和在意，你是指挥者，尽管放开手脚去想，去做。”
听到奥娜莎这么说，芙兰卡微微一笑。
“下次你来带新兵了。”
“哎？”
奥娜莎听到这句话后一脸懵。
“看你学得不错嘛。”
经过一夜的休整，所有人都恢复了大部分精神，芙兰卡做好巡逻部署后将剩下的人聚集起来，开始公开本次的任务。
“我想有人已经猜到了我带你们跑到如此遥远的位置的原因，作为侦察部队，我们的人数确实有些多了，所以我要带你们干一件更能对我们的敌人造成威胁的事情。”
“我们要切断他们的补给？”
围在芙兰卡身边的其中一人举手问道。
“没错，他们这次人数众多，单单依靠掠夺村庄远远不足以支持这次战争的消耗，他们必须从国内，甚至是调用商人，在我们的境内建立补给点，使用多段接力的方式将补给送往营地。”
“而我们的目标。”
芙兰卡说着抽出长剑在地上划出一条线。
“就是将这条生命线掐断，为主力部队争取优势。”
地上的线被一剑斩断。
“无论他们有多少人保卫补给点，我们都必须做到，毕竟我们的主力力量不及他们，我们押上去也不见得能扭转多少局势，但如果做到切断补给线，并一直在后方干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或许还有机会打败他们。”
“诸位，在此一搏吧！”
“天命不灭！”
围绕在芙兰卡周边的人发出低声但有力的战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