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萱阳的为难
“秦大人，太后请您进去。”
代双亲自前来将秦骄阳迎进寿康宫。
“太后最近身子如何？”秦骄阳似是无意状问起。
秦相去世这件事，萱阳从头到尾都没有派人来问过他，就连一封信都不曾写过。
父亲的打算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也更明白萱阳心里恨着父亲。
可……他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大公子放心，太后身子无恙，只是一直记挂着您……”
秦骄阳心里有事，代双后面说的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正殿前，萱阳早就翘首以盼。
“回禀太后，秦大人到了。”
“臣秦骄阳拜见太后。”他跪拜行礼道。
“秦大人免礼，”萱阳欣喜道，随即对着下人吩咐：“来人，给秦大人赐座。”
“多谢太后。”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要跟秦大人单独说话。”
萱阳将众人都打发走后，她才一改方才的严肃自持，笑着对着秦骄阳说道：“一别两年，大哥一切可好。”
这话就有些客气了，好不好的，人都在这了，一看便知，又何须多此一问。
“一切都好，太后挂心了。”秦骄阳客气地说道。
两人太久没见了，生疏得厉害，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那便好，家里的事……”萱阳叹了口气，“让你为难了。”
这自然是指二房三房闹事秦骄阳做主分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里到处都在传秦骄阳刻薄寡恩自私任性，风言风语的，自然也传到了萱阳耳中。
“都过去了，我也从未在乎过。”
秦骄阳轻描淡写地说，仿佛事情跟他无关似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谁也没提今日进宫的目的。
“大哥，”萱阳突然开口，眼睛亮亮地盯着他，试探地问他，“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
这话说的也没错，秦骄阳是长子，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连比他小两岁的萱阳如今已经是太后了，最小的妹妹芸阳今年也做了母亲，可唯独他仍是孑然一身。
难怪京城众人紧盯着他不放。
萱阳也忍不住跟着着急，她大哥论模样，家世，才华，绝对是京中翘楚，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婚，不会真的跟传言一般……身子有问题吧。
“不用。”秦骄阳拒绝地毫不犹豫，末了又加了句“我心里有数，没有合适的。”
勉强算是给她的解释。
他都这么说了，萱阳也没有办法，她这个大哥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但凡是他打定的主意，谁说都没用。
既如此，她又何必多费口舌。
“如今家里不比往常，我不好随意出宫，要多辛苦你了。”
“一切有我，你放心。”秦骄阳镇定地回复。
恍惚之间，萱阳想起来，小时候几人贪玩，总爱偷偷跑出去不知做了多少错事，每回都是胆战心惊，为了让她们安心，他也总是说这句话。
她有时就会在想，他究竟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理由，偏母亲还每次都信。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也不会再偷偷出府，更不会轻易犯错，她是嫡长女，是京城贵女的榜样，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哪里还敢随心所欲……
兄妹几人再没了最初的亲昵，只是心里的感情从未变过，她没有变，小妹也没有，大哥跟烈阳自然也不会变。
血浓于水，他们一母同胞，只要母亲在一天，他们就是天下最亲的人，谁都改变不了。
“三妹，三妹！”秦骄阳看她一直愣神，忍不住唤道。
萱阳好容易缓过神又被他一句三妹给拉回从前。
“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唤我了。”她失神嗫嚅道。
王妃，皇后，太后……
过去许多年，她被各种称呼束缚着，装得稳重端庄，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两人的距离好似瞬间被拉近，又回到了从前在府中一般，她还是那个有母亲哥哥疼爱的小姑娘，她真的好贪恋这种感觉啊……
不用面对宫里的尔虞我诈，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的胆战心惊的，生怕哪天大祸临头再牵连家人。
还是小时候好啊，有人护着无忧无虑的，可笑的是自己从前还总盼着长大……却没想过长大的代价会如此痛彻心扉。
今日见到大哥，萱阳是想起从前的自己，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早就不见了。
宫中多年，她早已褪去青涩成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大渊国母，可谁又问过她，她真的愿意吗？
想来……也没人会在乎吧。
萱阳苦笑着摇摇头，想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后。
就这样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宫女前来提醒时辰，萱阳才依依不舍地放人离开。
外臣进宫的时辰是有规定的，最多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即便她是太后也不好坏了规矩。
“臣，告退。”
“去吧”
“代双”，萱阳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替哀家送送大哥。”
走出宫门，秦骄阳突然来了句，“太后这些年是不是日子不好过。”
听到这话，代双瞬间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开口：“大公子常年不在京中自然不知，太后她何止日子艰难……”
随后代双将这些年萱阳遭遇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她是萱阳的贴身宫女，这些事情没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
所以她才更心疼萱阳，秦家的嫡长女，从小便是众星捧月，千宠万爱中长大的，却在嫁入宫门后受尽苦楚。
旁人只看得到她高居凤位的荣光，谁又会关心她到底受了多少罪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秦骄阳不可置信地问道。
“奴婢绝不敢欺瞒公子。”
过了许久，秦骄阳才幽幽答道，“知道了。”
“别告诉她我问过这些。”
说罢直接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乱糟糟的，当年自己为何没有拦着父亲将萱阳嫁给毓王，倘若她没有入宫，便不会如此痛苦，今日自是另一番景象……
小时候那个明媚阳光的小姑娘，终究是不见了。
这段路并不长，秦骄阳却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