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海选
云境城内最为大众熟知的酒楼，云顶台无出其右。
可若要论到烧肉，云顶台做出来的只算得上可口，绝称不上出彩。
最地道的，要算城内西市小巷里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
没有招牌。
两口子姓张，一做三十年，从小张哥变成了老张叔，从小张妹子变成了老张嫂。
老两口最得意的不是店名远播，食客络绎不绝，而是那几年前，总会有一群年轻食客在此欢聚，最给铺子长光的，那定是云境城的少城主，云心小姐。
但最令老两口忘怀的，便是那位风华绝代的李长庚了。
“好吃吗？”周游问道。
小七已经吃完了一盘烧肉，两碗米饭，还嫌不够：“老大，再来一碗？”
“好。”周游笑道，“老张叔，再来一碗烧肉，一碗饭。”
“好咧！”老张笑嘻嘻应道，很快便端上一盘软糯香溢的烧肉，如蜜糖似的油汁儿在半肥半瘦的肉块滑动。
小七兴奋地跺起脚来。
老张笑着问道：“这位姑娘，味道可好？”
小七嘴里包着肉饭，囫囵咕噜两声，止不住点头。
“这位客官，以前来过小店儿？”
周游道：“第一次。”
“我看客官有些面熟，还以为来尝过。”
周游想到刚才自己叫的不是老板，而是老张。若不是熟客，怎么会如此称呼？
“啊。”周游赶紧尝了一块烧肉，“我刚才听见别桌是这么叫的。”
“街坊邻居，叫习惯了。”老张道，“你们是为了比武招亲来看热闹的？”
周游点点头。
“不是我吹啊，虽然你们是第一次来，可算来对地方了！”老张多了三分自豪，“我家这烧肉味道，哪怕是云顶台也赶不上呢！不信呀，客官有空可以去比较比较。”
“不必了。”周游指着小七，“我看得出来，味道的确一绝。”
老张笑得更欢，“那是自然，我这可是经营了三十年的铺子，想当年那云心小姐还有李——”
“老头子，快上菜啦！”老张嫂催促道，又端来一份烧肉，“诶，我知道你们没点，这份算免费赠送的！这小姑娘可爱得很，我看着喜欢！你们慢些吃啊。”
“那就谢过了。”周游道。
“没事儿，那什么招亲要搞好几天呢！多来吃几回啊！”老张嫂道。
两位又忙去了。
一碗饭，一碟肉，一大口南瓜汤，小七吃得十分满足。
“老大，我吃饱了。”
周游看着满桌空盘，无奈摇摇头。“狐狸都这么能吃么？”
“呃，那个啥......老大，咱们快去看裴傻子比武吧，免得迟了。”小七说着便起身，眼神绝不在桌上流连。
昨日，他们入城没多久，便碰上了裴千尘。
巧的很呀。
有些人，不论如何凑日子，也碰不到头。
有些人，哪怕南辕北辙，兜兜转转一圈，也总是会相遇。
缘分，妙不可言。
“走吧。”周游留下饭钱，便同小七离开。
老张头过来收拾饭桌，正清点钱数，突然怔了。
“发什么呆呢？”老张嫂问道。
“老婆子，你快过来看看！”
老张嫂皱眉过去，“神叨叨的......”
“你看这钱。”
“四盘肉，两人饭，一碗汤，价钱对着呀！”老张嫂道，“老糊涂啦？钱也算不对？”
老张叔把钱分成两摞，“这是饭钱，对着！你看看这。”
老张嫂数了数，“咦，怎么多了七文钱......难道是赏钱？”
老张叔压低了声音：“谁给赏钱会给七文呐？”他那模样不像疑问，反倒是对答案了然于胸，“每次给这个数目的，除了那个人——李长庚！你难道忘啦？当时那件事......”
“你想什么呢！”老张嫂一把拿过钱去，“这公子与李长庚根本不像！我告诉你啊 ，到时候别在云心小姐面前提这事儿，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收拾！”
老张连连称是，收拾碗筷。
他想起刚刚那位公子的言谈，与李长庚相去甚远，太柔和了些。不过背影的确有几分相似，他抬起头来，哪里还寻得到那两人踪影......
*
裴千尘根本没有用剑。
他的对手是个化形的猪妖——这个对手还不值得。
他双拳生风，脚步诡谲，身法比在青苔镇时迅捷许多。不仅如此，灵气也更加充沛，经脉流转也无比顺畅。他躲过猪妖凶猛的肥蹄，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拍出，猪妖踉踉跄跄跌跌下擂台。
裁判道：“桃花楼裴千尘，连胜三场，直接晋级！”
看客们掌声连连。
这便是比武招亲的海选擂台。
云境城中央大道上一字排开，搭了足足十个擂台。
这是云东风想出来的法子，但又不完全归功于他。还有纪无名的功劳。原本云东风想一刀斩，直接定下规矩，非大宗英杰不可参与。可之前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境，并没有这个要求，这般做法定然惹来众怒。
“对二师姐名声也不好呀！”纪无名劝道。他便又添了个法子，不论是谁，只要报了名，便得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筛选，擂台战。
“这样才显得云境城公平、公正、公开呀！况且，大宗又怎么了？大宗里面不也有混子嘛！”纪无名道，“必须得把老鼠屎全都清理干净！”
他们两位一拍即合——当然，最后还是得云心拍板。
云心觉得甚好，不过她提了一个要求，惊呆了云东风、纪无名和苏葵。
“不论出身。”
也就是说，就连妖魔道，也是可以参与的。
所以，便有刚才那一幕。
裴千尘欢欢喜喜从擂台上下来。
“裴傻子，你真厉害！”小七夸赞道。
裴千尘愣了愣，不知小七这句话是夸是贬，自己是该笑该哭呢？
“周大哥，你还说你不会功法？！”裴千尘质问道。
周游白了他一眼：“我是不会呀。”
“当真不会？”
周游摇摇头。
“那这本《双截决》是怎么回事？”裴千尘道，“我才练了半月不到，功力大增，已经是醒灵境界了！比我自己胡练几年有效——”
“胡练？”
裴千尘捂住嘴，捋捋舌头，“我是说你这本书很厉害！”
“当真？”
裴千尘惊道：“当真？我去......你给我的，你知道还不知道呢？”
“你怎么练的？”
“除了吃饭睡觉，一直练着呢！”
小七掰着手指：“睡觉四五个时辰，吃饭一天勉强三顿好了，每顿一个时辰......也没剩多少时间嘛！”
裴千尘不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呀，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你胡说！”小七怒道，“我还喝水拉屎呢，你怎么不算算？——是吧，老大？”
周游咳嗽两声：“那个......裴千尘，我觉得吧，功力大增还是与你自身努力有关，有些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前些年有没有认真练功......”
裴千尘将信将疑，嘀咕道：“难道还是我的问题了？”
这时候，擂台上，裁判喊道：
“下一组，威海镖局王五，对阵......捉妖师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