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尊上一冷脸,必是家中冒大火

  一声惨叫惊醒了睡得正熟的花千骨,她忙坐起来一看,鹤儿居然在屋里,还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
  她赶紧过去。
  “怎么了?没摔到哪儿吧?让娘亲看看!”
  她急急检查来检查去,除了发现儿子脸上有几根黑色猫毛外,其他还好。
  只是,这猫毛是怎么跑到脸上去的?
  她转头看眼优雅蹲在床边上的黑猫,转头问白鹤归:
  “鹤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猫猫做了什么?”
  白鹤归揉着微微发疼的鼻头和面颊,一听“猫猫”两字吓得嗖一下躲到花千骨身后。
  “娘亲,这猫不对劲,它会法术!刚才还打了我!”
  吓死他了,还以为爹爹来了呢,哪有猫的眼神那么像人的?像谁不好,偏像他爹!
  花千骨微惊,忙捧着他的小脸仔仔细细看,脑中已经在想抹什么药了。
  “哪儿被打了?是不是脸?疼得厉害吗?”
  白鹤归一脸被吓到的小表情,眼睛瞪着黑猫,手指着鼻头和脸颊,委屈巴巴。
  “它刚用尾巴把我扇飞了,毛毛打在脸上,好疼~”
  “不疼不疼啊,娘亲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将儿子的脸上上下下都吹了吹,花千骨这才转头审视起黑猫来,又问了他一次:
  “你确定是它打的你?用尾巴?”
  白鹤归点头,很用力地点头。
  “就是它,我本来只想摸摸,结果它突然睁开眼醒了,然后我就被扇出去了。”
  从小到大爹爹都没打过他,今天竟然被一只会法术的小猫揍了,白鹤归深感挫败,更打算将这件事除了娘亲外谁都不告诉,不然太丢脸了。
  花千骨看着他极度愤怒委屈的小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但到底顾念着儿子的面子,安慰他说:
  “这只猫猫是在绝情殿发现的,吸收了仙泽有点法力并不奇怪,你不如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吓到了它,不然好好的为什么会伤你呢?”
  她前两天被咬是因为偷看了猫猫的那个,儿子被打又会是什么原因呢?不会……他想揪黑猫的毛吧?
  要是那样……咳咳,她是猫她也打。
  白鹤归听完她的话有些心虚,总不能告诉娘亲他是偷偷进来想偷她的猫的吧……
  直觉告诉他,说了娘亲绝对会变脸,万一再跟爹爹说……
  呃,已经可以预想到会有多惨了。
  咳了两声,他故作烦恼地做出思考状,然后盯着黑猫说:
  “我刚刚不小心捏了它的尾巴,估计捏疼了……”
  花千骨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然后戳了戳他的小脑袋认真教育:
  “尾巴是猫猫身上很敏感的地方,你力气使大了它肯定会疼啊,疼了就会挣扎就会反抗,你说你,怎么摸个猫都能给自己摸出一顿打啊?幸亏是我在这,要换成你爹爹……不说你都是轻的了。
  你啊……以后摸猫只能摸脑袋和背,不要随便碰尾巴,记住了吗?”
  白鹤归咬牙看着黑猫,面上一脸乖巧。
  “记住了娘亲~”
  “嗯,记住了就去看书吧,娘亲再睡会儿。”
  白鹤归立马垮了脸,“啊?娘亲你不是刚醒吗?干嘛又睡……”
  他刚背完心法,还想让娘亲陪他说说话给他做好吃的呢,怎么又要睡啊?娘亲睡了,他一个人在殿里好无聊的说。
  花千骨拍拍他的小脑袋,一把将人抱起坐到床边上,边捏他白白净净的小脸蛋边问:
  “怎么,舍不得娘亲啊?还是看书看累了?”
  “舍不得,也累了。”
  “不应该啊,你爹爹这次给你布置的课业特别重吗?”
  上次来的时候鹤儿还不到她腰高,如今明显长高了一点,脸上的肉肉也少了,这小模样跟他爹爹越来越像,也不知道白子画是不是跟随阶段变化适时调整了他的学习内容……
  白鹤归撒娇地抱着她脖子,闻言闷闷说:
  “何止是重,爹爹简直想把我培养成一本会移动的心法大典了!小的大的,简单的复杂的,近期的远期的,用得上的用不上的,全丢给我背,背不到还罚我倒立看书……”
  谁懂啊?现在只要一闭上眼,他满脑子都是那些晦涩绕口的心法法诀,一串两串像小鸟一样在他脑子里到处飘啊飘,赶都赶不出去。
  花千骨却是一脸笑意。
  “你爹爹这是在充盈你的知识面呢。虽然娘亲不知道你爹爹小时候是怎么学的,但相信你师伯跟你说过,你爹爹是打小厉害到大的,他都那样了,能不这么要求自己的儿子吗?所以啊,好好学,记住了以后对你有好处的。”
  “鹤儿明白,但就是头好痛,再背几本都要塞不下了。”
  花千骨想了想。
  “嗯……这样吧,你躺下来娘亲给你按按头,舒络一下血管,这两天呢先暂时休息,等精力旺盛了你再继续学。”
  白鹤归一听立马惊喜地直起身。
  “娘亲说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爹爹那边……”
  “放心吧,娘亲给你做主,他不会说什么的。”
  白鹤归立马欢呼出声,脱了鞋子马不停蹄躺好,然后全心全意沉浸在亲亲娘亲的温柔里,不知不觉呼吸变得绵长,等花千骨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睡得跟小猪一样了。
  花千骨停下按摩,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脸。
  “唉,看来是真的累到了。”
  算着时辰已经过去了很久,她转头抱起趴在腿边的黑猫,手痒地捏它的小副耳。
  “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要不要?”
  黑猫摇了摇尾巴,脸在她手心一下下蹭着,差不多是同意的意思。
  绝情殿的厨房花千骨已有许多年没进了,自打当年被逐蛮荒,她就只在教幽若做桃花羹的时候操勺用过一次,然后就是前两天帮黑猫找小鱼干。
  如今,再踏入故地,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发现多出了许多厨具,摆设也略有不同,但厨房还是当年那个厨房,用的人除了她,又多了一个白子画。
  把猫安顿在一旁,她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过程并不漫长,却也不是分分钟就能好的,中途花千骨惊喜地发现黑猫居然通灵到了会帮人递东西的地步,每当她想拿什么的时候它总能用脑袋或爪子及时地推过来,然后看着她操作,之后再用同样的办法又推回去。
  笨笨的蠢蠢的,但落在她眼里是那么可爱。
  没忍住,她擦干手把猫提溜起来送了一个大大的香吻,特别开心地夸它:
  “你好棒啊!怎么会有猫像你这么聪明呢?简直太可爱了!!”
  黑猫也不知在没在听,看着她尾巴由一开始的轻摆渐渐幅度变大,有一种名叫开心的东西传递进花千骨眼里,她抱着它笑得更明媚了。
  一顿饭做好已经是两刻钟后,花千骨坐在桌边吃面条,黑猫蹲在她手边慢吞吞嚼青菜团。
  没错,你没听错,黑猫在嚼青菜团。
  一只猫。
  吃青菜。
  花千骨本来想下殿弄点肉上来,结果这只品种特殊的猫口味更特殊,拿脑袋顶了一筐青菜到她手边,用眼神告诉她:
  我要吃青菜。
  就问绝不绝。
  花千骨嗦一口面条,低头看它,心里想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物种,放着肉不吃偏要过啃青菜的苦日子,简直有违天性。
  看它吃挺欢的,青菜团味道有那么好吗?
  不信邪的她筷子方向一改,径直夹起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团子丢进嘴里,然后嚼吧嚼吧。
  被脑前夺食的黑猫抬起头来,看见她眉宇微蹙,很嫌弃地咽完团子来了句“果然,我还是适合当肉食动物。”然后继续低头吃面。
  笑意从幽绿猫瞳里一闪而过。
  *
  白子画处理完事情回来时已经月上中天,踏过白雪覆盖的绿草地,走过弯弯曲曲漫无尽头的长廊,他浅笑着推开了寝殿门,边脱大氅边喊:
  “小骨,我回来了。”
  半天没有回应,他疑惑地往里走,终于看见正在书桌后不知画什么的小姑娘,眉眼全然专注,连他靠近都未察觉。
  他笑了下,悄声绕到她后面环住那盈盈纤腰,依恋地将头埋入她颈窝。
  “画什么这么专注?”
  一眼过去,眼眸瞬间冷了一半。
  花千骨被吓了一跳,然后画就被抽走了。白子画不知以什么心情欣赏着手中的画,随后目光一抬,正前方的软椅上果不其然蹲着一只姿态高雅的猫,见他看来眼都不眨,全幅慵懒的样子。
  花千骨站到他面前挡住黑猫,浅笑问他: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放下画,白子画一伸手勾她在怀,温柔非常。
  “今日师兄师弟一直在同我商讨开春招生的事,本不该结束这么早,但师弟总提醒我家里有人等,自然要早归。”
  “原来如此,儒尊总是善解人意的。”
  “他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大师兄的脸有多黑他是看见了的,不过他要回他也拦不住,难看便难看吧。
  花千骨微踮脚拍掉他发上的一点点雪,温声催他:
  “去泡个澡吧,今日这么冷,暖暖身。”
  白子画自是答应,宽了衣慢步去到隔壁,些微动静后便安静了。
  嘴角慢慢收起,花千骨快速收好画将黑猫抱起,来到内室掀开紫色床幔,自己先躺上去,然后把猫儿抱到里面。
  看眼门口,她俯下身揉着黑猫耳朵低声道:
  “今晚还是拜托你啦,千万拦住他知道吗?”
  黑猫点了下头,一如往常走到她枕边趴下,然后头枕在前爪上盘成一团。
  没过多会儿,白子画携着满身水汽回来了,潮湿的发经手微微一拂瞬间蒸干,床幔落下时房间也陷入黑暗。
  花千骨心跳得很快,是吓的,因为……她清楚感到腰间多了双手,后颈上的呼吸也有些热,让她有种随时可能被擒住的危机感。
  白子画就在她身后,宽阔胸膛贴着她的单薄脊背,姿势亲密无间。
  过了许久,他忽然低低问她:
  “睡不着吗?”
  他能感觉到,小骨心跳很快,很紧张。
  花千骨心说有你在谁睡得着啊,嘴上则镇定回答:“还好,就是有些热。”
  身后的人一时没答,就在花千骨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腰间的手忽而更紧了,然后有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后颈肌肤上,伴随着他低沉微哑的话音。
  “你那个……结束了吧?”
  花千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这几日一直以月事不便推拒他的亲近,事实上月事也确实来了,可仅三天便结束,后面这两日她一直瞒着白子画,为的就是避免他在床上碰她。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前两日到的时候还能勉强接受这个梦里的白子画对她动手动脚,可自从有了兜兜的陪伴,她就再不能忍受一点,尤其是曲意逢迎的时候总觉得兜兜在看他们,给她一种很莫名的别扭感。
  “我,我还有些不舒服。”
  没办法了,虽然这个借口很宽泛也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念在心疼她身子的份上打消某些念头。
  白子画轻轻嗯了声,花千骨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到腰间的手并未松开,他还是和她贴得很紧,甚至那湿热的吻渐渐有朝锁骨肩头发展的趋势。
  她真的……
  前世今生,没这么憋屈过。
  气息越来越热,花千骨难受地闭着眼,眉头都快锁成一个川字。
  突然一声猫叫,白子画一惊,冷眸睁开,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绿色猫眼。
  竖瞳森森,寒光凛凛,有种花千骨感受不到的硝烟味在一人一猫间悄然散开。
  场面诡异许久,白子画忽然低头捏住花千骨的下巴将她的脸轻柔强势地转过来,语带薄怒。
  “小骨,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花千骨眨眨眼,黑暗中她看不清他,但却清楚他是看得清她的。
  微微思考后开口:
  “床这么大,外面又在下雪,让兜兜一起趴着睡一下,没什么打紧啊。”
  白子画眸色暗沉下来,捏她下巴的手一点没松,甚至微微疼。
  “它是一只猫,不该在人睡的地方。”
  是猫就不能和人一起睡了吗?
  花千骨被迫仰头望向他,忽然就想出能让这人好一段时间都不碰她的办法了。
  微勾唇,浅笑。
  “可我觉得他是呢,甚至……很好。”
  这话落,好一阵沉默。
  “小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白子画沉沉问着她,声音里的不悦很容易就被花千骨听出来了,可她要的不就是他不痛快吗,他被气走了她才能安全啊,于是毫不在意地继续:
  “当然,我在说……兜兜,是我的家人,睡哪儿都是合适的。”
  白子画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的话:
  “那我呢?”
  他是她的夫君,她这般不在意他的心情随便带一只猫上床,将他置于何地?
  他难道还比不上一只连话都不会说的野猫吗?!
  花千骨故作不懂。
  “你?你还是你啊,我又没说不让你在这儿睡。”
  “你!”
  白子画气得咬牙,最终外衣都没穿,脸色难看地走了。
  次日一早,幽若风风火火跑上绝情殿,生动又形象地跟花千骨演示了一遍一身冷气的白子画是如何一大早尽情发挥毒舌属性,将平时威风凛凛的九阁长老骂得大气不敢喘,连头都抬不起来的。
  她说完嗓子干得要冒烟,咕咚喝下一杯水就笑着凑过来,挤眉弄眼一点不嫌事大地问:
  “师父,你跟我说说呗,你是又给尊上什么气受了?
  谁都知道尊上性子淡泊不理门中杂事,今天居然一个脏字不带地把九阁长老全骂了个遍,他们平时那些小动作自以为藏得好,结果全被尊上一件不落地抖搂出来了,世尊听完脸都黑成锅底了哈哈哈!”
  花千骨头都没抬,手上翻阅着一本杂书,怀里抱着兜兜。
  “我能给他什么气受?别出了事就找我好吧?”
  “啧啧啧,师父你就装吧,这长留上下谁不知道尊上一冷脸必是家中冒大火,他又舍不得说您,自然就只能底下人倒霉。您要说今儿这事跟您一点关系没有,徒儿我八百个不信!”
  花千骨一脸无所谓。
  “随你吧,爱信不信。”
  好家伙,师父跟尊上这次的动静看来挺大啊,居然连爱信不信都说出来了,尊上到底干了啥?
  她试探着问:“师父,你真一点都不关心?”
  “我该关心什么?关心被骂的那些长老,间接送他们早日投胎是吧?”
  幽若:“……”
  果然,夫妻之间待久了是会相互传染的,师父居然也学尊上关键时刻冷幽默起来了。
  “师父,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啊,你跟我说个不正经的听听?”
  “……”
  这天没法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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