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过去的师父

  土木流最大的一座房内。
  “你说什么?!白子画当真去了断崖下面!”
  腐木鬼一把揪着手下的衣领将人提起,满目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白子画到那下面想做什么?
  难道……
  将人扔开,他唰一下起身,扯了架子上的披风便走,嘴角狰狞。
  “走!小的们,随我一道去迎迎上仙!”
  *
  断崖之下,白子画正在观察小兽的牙齿,半晌,失望地将它丢开。
  不是这只。
  哼唧兽似乎感觉到他的失落,犹豫了下,叼起一颗烤好的土豆放到他脚边。
  白子画摇头,“你吃吧。”
  起身走到山洞外,断崖上方竟起了灰白色的雾,浓郁的,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寸寸下沉。
  清晨的峡谷本该是雾散的时候,怎会往下面来,且这雾的颜色……
  不对。
  快步入洞中,他一把抓起正在美滋滋啃烤土豆的睚眦兽幼崽,喊上哼唧。
  “情况有异,先进洞。”
  最里面那个山洞有水帘遮挡,即使那诡异的雾飘进来也进不到最里面去,他现在没有法力,一切必须谨慎为上。
  一人两兽立即转移,约半个时辰后,灰白色大雾果然弥漫进了山洞内部,隔着水帘,白子画清楚看到那雾中间聚集着数不尽的灰白色甲虫,若他们再晚一步,也许就变成一具白骨了。
  蛮荒这地方果然凶险,竟存在这么多食人血肉的啮骨虫,而蛮荒之外早已灭绝。他与哼唧兽下崖这么久而未遇见任何活物,必与这啮骨虫脱不了干系,难怪睚眦兽幼崽要住在最里面这处。
  看来,上午是没法出去了,他也不知这群啮骨虫几时才会散开,为今之计唯有等。待危险退去,他需尽快回到崖上,重新到其他地方寻找缺了一颗前獠牙的睚眦兽。
  低头注视正躲在角落认真啃土豆的金黄小兽,他面色冷沉。
  但愿这不是蛮荒内的最后一只。
  正午刚过,入定中的白子画忽然被哼唧兽的咆哮声吵醒,洞外影影绰绰,黑气裹身的死魂从前排到后一眼望不到尽头,足不沾地地飘着,着魔一样游荡在水帘外。
  被驱逐到蛮荒的死魂都是在六界怎么也杀不死的,最大的特点就是——食人。
  许是出生就缺乏母亲保护引导,在跟哼唧兽你来我往较量了几个时辰后,小睚眦兽行为上竟有了哼唧兽的影子,哼唧兽站在洞口呲牙低吼,它也颠儿颠儿地跑去助威。但毕竟太小,发出的吼声威猛不到,卖萌有之,听得哼唧兽嫌弃地一脚给它踹开。
  咕噜噜滚到白子画腿边,他挡都没挡,任凭小兽滚了一身的草木灰。
  “嗷~~”委屈地叫上两声,小睚眦兽自觉帮不上忙,走到角落趴成一团。
  白子画倒明白它的行为。
  环境影响一个人的成长,小睚眦兽没有父母亲,与同是妖兽的哼唧兽待久了,便会不由自主受它的行为影响。加之,孩童都有模仿心理,周围人做什么他们便会模仿什么,久而久之便会与大人一样。
  同样的道理在相似的条件下,放在妖兽身上同样适用。
  起先不打算将这头小睚眦兽带出去,但假若它能接受调教引导,倒也不是不可。同族之间互有感应,如此还方便他寻找它的同类。有人敢抢,杀了便是。
  盯着小睚眦兽看了会儿,他走过去在它面前蹲下,以剑划开指尖,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小睚眦兽戒备了会儿,最终没忍住神血的诱惑,走过去低头舔舐。
  伤口转瞬愈合,白子画对着巴巴看他的小兽道:“往后你便跟着我。”
  说完拂袖起身,小睚眦兽立马小跑跟在他腿边,那开心劲是恨不能时时黏着。
  来到洞口,白子画阻止了哼唧兽满是警戒的低吼,“我们出去。”
  神器在他身上,哪怕没有法力无法从墟鼎中取出来,上面的气息也不是死魂承受得住的,出去不会有事。
  一人二兽在万千死魂饥渴贪婪的目光中走出山洞,回到了最开始落下的地方,啮骨虫都已不见,白子画再仔细勘察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后当先往上跃。
  横霜剑一插一拔,用的是与当初花千骨一样的方法,只不过他是拿剑当跳板。
  小睚眦兽没有攀爬峭壁的经验,起先想往白子画身上爬,被他一把扔到哼唧兽嘴里,叼着上去。
  爬到山崖的三分之二处,上方隐有人声传来。
  “过去这么久了,白子画应该死了吧,就算不死起码也已重伤。”
  “咱们引了那么多啮骨虫下去,他又没有法力,怎么对付数以千万的啮骨虫?依我看,现在最差也是血肉模糊了。”
  “说得对,啮骨虫刀砍不死,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可是连上古神族都耗费了十几年才杀灭殆尽的魔虫,纵他白子画再大的能耐,还能如有外挂逃脱不成?何况,底下还有那东西。”
  “哈哈哈,我真是等不及看正道第一人死在蛮荒的场面了,让他自负狂傲,到头来不还是落入我们的陷阱?活该!”
  “摩严若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师弟死得这般惨,怕得当场气吐血。”
  另一人恨恨道:“吐血算什么?当年断臂挖眼之仇,我至今不敢忘,他们长留山的人,都该死!”
  “杀了白子画,足够我炫耀十辈子了哈哈哈哈!”
  几个腐木鬼手下的得力干将还聚在火堆前幻想未来,断崖边缘已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子画手腕用力,朝断崖上凌空一跃,落地无声。
  横霜出鞘,血光一线,四个人头咕溜溜滚落,脸上还保持着大笑的表情,却已尸首分离,躯干围坐在火堆前,手中端着刚煮好的肉汤。
  数秒后,赤红的血终于自断颈处井喷而出,霎时染了一地。
  “你、你没死!”
  剩余两个手下骇得跌坐在地,大惊失色。一人方伸手指向白子画,脖颈随即断掉,双眼大睁倒地。
  剑尖顶上眉心,声若寒冰:“说出你的主人,留你全尸。”
  那手下抖如筛糠,光对上白子画那双冰寒锋锐的眼睛就骇得不行了,哪里又架得住这般审问,极度恐惧之下,结结巴巴吐出“腐木鬼”三字。
  腐木鬼……
  好大的胆。
  手腕转动,一剑封喉。
  转身看向隐约躁动的二兽,他道:“吃了吧。”然后走去一旁。
  蛮荒危机重重,他又孤身一人,做事最好不要留下痕迹,斩草除根是,毁尸灭迹,亦是。
  二兽享受完一顿美味大餐,跟着白子画继续往北方走。
  他们现在在靠南方的位置,白子画打算去中部的雾泽密林,也就是迷雾森林看看,然后转回东边找冥梵仙问些事情。
  冥梵仙在蛮荒的时间很长,肯定了解这块贫瘠大地的势力分布和各类妖兽盘踞的地方,能得到现成的信息他又何必一个个去亲自搜罗和验证。同为上仙且有一定了解,总好过逼问那些狡猾多端的妖魔。最最关键的是,小骨等不起。
  一天一夜的赶路,最终在第二日晚间到达了雾泽密林外围。期间,白子画抓了一个想暗害他的魅魔并逼问出一些关于这片原始密林的信息,过后找了块空地歇下。
  火堆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时间来到了子夜。
  本体模样的哼唧兽肚皮朝上睡得呼噜震天,脑袋上趴着同样睡没睡相的小睚眦,火堆对面,白子画闭眸盘膝而坐,横放腿上的横霜剑冷芒闪闪。
  须臾,树林起了大雾,一双玉白玲珑的脚踩在一地枯叶上缓缓朝这儿过来,连指甲盖都粉嫩得惹人怜爱。
  女孩蹲下,纤细手指调皮地在白子画脸上戳呀戳,见他睁眼看来,她笑。
  “师父平日那般讲究,现在怎么坐在这一地脏兮兮的落叶上?瞧你的头发,都拖到地上了,裹了这么多叶渣子。”
  责怪地说着,她抓起弄脏的头发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吹捡干净,然后拨到仙人身前,这样就不会再脏了。
  白子画沉默着看她动作,深邃的眼中倒映着女孩在火光下愈发浓烈妩媚的一张脸,手缓缓抬起。
  “嗤~师父你想摸就摸嘛,犹犹豫豫的,小骨又不会拒绝。”
  她扑进他怀里,没穿鞋袜的两只小脚搭在他膝上一晃一晃的,一手勾着脖颈一手把玩仙人衣襟前用作装饰的金帽白流苏穗子,红唇嘟嘟,小脸不满:
  “师父,你太坏了,来这儿居然不带上小骨。我今天要是不找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来一个人回了?到时全当没发生过,害小骨一人独守空房,哼!坏得很!”
  “你想怎么办?”白子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喑哑,有种天然的宠溺味。
  被他哄着,女孩终于转回头,狡黠一笑,逼近。
  “我嘛……我当然是,要师父亲亲咯~”
  垂眸一刹,她的红唇已然靠近他的,却突然身体一颤。
  视线下移,一只漂亮得过分的大手扼着她脖子,五指寸寸收紧。
  “谁给你胆子,假扮她的……”
  伴着这凉薄话音,白子画“咔”一声拧断了怀中人脖子。雾散,美丽鲜活的女孩霎时变成一株折断的褐红幽昙花掉落在地。
  起身,抬脚。
  寸寸碾烂。
  火光跳跃,映照出白子画半面森冷,暗部吞噬另外半边,诡谲的光与影在其脸上交织,一双瞳孔黑得人心颤。
  小骨便是小骨,世无其二,伪她皮囊者
  死。
  *
  天地一片雪白,寒风裹着雪花狂舞飘曳,枝头上凝结的冰虚虚吊着,也不坠落也不融化。
  不知来了多久,也不知下个雪洞掉落后又会将她带到哪里去。
  心里方想,脚下瞬间一空,失重感达到了前所未到的强烈。
  仿佛身处混沌又好像置身在海水里,被淹没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海天整个的翻了一个个,再从水中冒出时从头到脚湿透,狼狈得爬起四望,竟是在一汪巨大的清池中。
  “场下何人?竟敢在清灵池中嬉戏,放肆!”
  熟悉的惊天怒吼声吓得她浑身一颤,竟又往后栽倒进水中,努力聚焦视线看去,天上竟呈环形排坐着数以千计的仙人,而最高处那抹白……
  “师父……”她颤声,不敢相信地睁大眼,惊喜刚起,突然又顿住。
  不,不对。
  不是师父……师父不会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她……
  他眉心的印记呢,还有她亲手编织的同心结,他平日都不离身地带着的……
  这里分明是长留,可景象为何与记忆中有偏差?
  那个坐在师父右手边的白发老者,难道……
  心里惊涛骇浪,台上的老者也在注视着她,须臾,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叫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晰,和缓如潺潺溪流,满场回音。
  “摩严,退下。”
  此时的摩严脸上还未有疤,与其他两师弟坐在一处自有一种严酷的俊逸。
  “师父,她”
  “此女没有威胁,救上来吧。”
  衍道缓声说着,似乎看了二徒弟一眼。
  摩严领命,传音给落十一,台下立即有女弟子入池中将虚弱不堪的花千骨裹了衣服带出来。
  天上仙人三五接头议论纷纷,都疑惑仙剑大会进行过半,长留用作试炼入口可进不可出的清灵池中为何会爬出一个娇弱不堪的女子,且如此浓烈痴媚的一张脸和举世难寻的勾人身段,只怕是妖魔界趁机混入意图勾引暗害哪位仙人的奸细。又闻衍道尊者亲自开口道她并无威胁,这才疑虑减轻,皆用打量的目光俯视着台下小脸发白若风中飞絮的虚弱女子。
  不怪花千骨如此虚弱,她已在多个极端环境中连撑不知多久,长时间的惊吓跋涉和缺水缺食,以及通身大大小小的伤得不到缓解治疗,就是仙身也遭不住,更遑论她自重生后就体弱,若非前段时间白子画又趁她睡着渡她百年仙力,她还不会如此快修成仙身。
  眼下这情况,明显她又来到哪个特定场景中了,不但有师父师伯师叔,还有她素未谋面的师祖。
  独自站在广场中央的她心里纷纷繁繁,虽有无措却无怯场,做过妖神又随师父见过许多大场面,如今这点阵仗还应付得住。
  最上方的衍道突然又开口,淡然若水的眼中隐藏着他人窥不见的温和。
  “姑娘来自哪里?叫何名字?”
  花千骨一惊,下意识去看高台侧边的白子画,发现他也正瞧着她,全然陌生的眼眸中冰冷一片,也在同他人一起审视她。
  心里顿觉苦涩,却清楚地知道没有办法。
  师祖还在,此时的师父还不是掌门,更不可能认识她,自己在白白期望什么呢?
  微一行礼道:“我名花千骨,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小仙。”
  说自己居无定所仿佛是藏着那么几分小心思,希望这名看上去仙风道骨,待人亲和的白发师祖能动动金口留下她,如此无人会说什么,她也好有个地方停留休息,关键师父在这儿,她又怎么舍得走?
  仿佛知道她心思,衍道捋了捋下巴上的雪白长须,开口惊人。
  “我长留正在进行仙剑盛会,有道是来者皆是客,姑娘既受了伤,便留下来暂作休息吧,伤好后随时可走,姑娘可愿意?”
  哪里不愿意,她惊喜都来不及呢!
  “小骨愿意,多谢仙尊。”
  这些日最开心的就是现在了,师父认不认识她不要紧,只要能留下来,天长地久还愁见不到师父吗?尤其现在的师父不是掌门,修炼够了空的时间便很多,她怎么也能钻上空子的。
  女孩低头,嘴角那道克制的上扬弧度却轻易被紧盯她的白子画抓取,剑眉稍蹙。
  绝情殿。
  “师父,你为何留下那女子?她身份不明,还不足以断定好坏。”
  新任魔君上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将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留在长留,万一她别有居心岂不让妖魔钻了空子?他是怎么也放不下心。
  笙萧默咂一口白子画亲手泡的红茶,摇摇头随口接:“师父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大师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我观你近期整日紧张以待,眼下乌青明显,早该休息了。”
  摩严一瞪,“喝你的茶,别插嘴!”
  却没想到,白子画也开口了。
  “那女子身上的气息很纯净,确是实打实的仙,并非妖魔假扮。”
  若非这个,他当时也会阻止师父。
  “就算不是妖魔,但她众目睽睽之下那样出现,更未言明原因,心思何样谁又知道?即便没有坏心也不能大意。”
  笙萧默眨巴下狐狸眼,“那依大师兄的意思,怎么做才是好办法?”
  “当然是”
  正要说“关起来”,发觉师父师弟都在看他,顿时哑口,心里恼三师弟惯喜欢给他下套,回头非得收拾一顿,涨涨作为大师兄的威严才好。
  衍道对自己这个脾气火爆又严苛循规的大弟子没什么想劝的,劝也改不了。阖眸盘坐下来,莫测道:
  “花千骨与我长留有缘,客自远方来,你们平日无事多与之接触一二,走时莫给人遗憾。”
  “子画留下,你们退下吧。”
  摩严一愣,“师父?”
  什么叫“客自远方来”还要他们多招待?师父此话怎仿佛话里有话呢?是他一人没听懂还是?
  笙萧默明白师父定是要单独交代二师兄些什么了,他们再待着只有碍事的份,于是赶紧拉着摩严往外去。
  “大师兄你就别问了,师父和二师兄还有话要说呢,咱麻利快走!”
  “笙萧默!我可是……”
  声音渐渐远去,白子画盘腿坐在衍道身前的蒲团上,心中也疑惑师父要与他说什么。
  莫非是关于那女子……
  “子画,你如今修为到哪一步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白子画微垂首,答:“快八重天了。”
  “嗯,在为师意料之中。”
  这样的天赋放眼六界都没有前例,衍道还记得刚带子画回长留时他不过一个懵懂幼童,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喊出那声师父,从此便再没让他失望过。三个徒弟中,子画是最聪慧,最让他放心,同时也最淡漠无私的一个,这样的性情适合做掌门,却也不完全完美。
  想起昨日女子,他温和双眸突然凝着白子画,说了句在他看来毫无由头又万分迷惑的话。
  “道法无边,无情只是其一,为师望你记住。”
  “师父可是想指示我什么?”
  衍道摇头,“这话只能你自己悟。”
  命运早已给远方的人事预留轨迹,他只望自己最骄傲的弟子未来能好些,莫失莫错,莫留遗憾。
  白子画还想再问,衍道手指一动,眼前场景突然变幻,睁眼已在长留大殿前。
  无奈,只能揣着疑惑离去。
  花千骨打坐调息一夜,情况稍好,此刻正坐在主岛边沿仰望头上的三圣殿,叹一口气再叹一口气。
  在长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怪扰她,可见不到师父的日子又好难捱啊,也不知道现在的师父住在哪儿,绝情殿上又有师祖。
  “唉。”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她眼睛一亮刷的转身,费了好大劲才抑制住扑进那人怀里的冲动。
  矜持地行了礼喊了声上仙,她隔着百米距离明眸善睐问:
  “我初来长留不甚熟悉,上仙可能为我引路去一趟膳房?我……伤口还隐隐作痛,打坐之余着实难受,故想吃些药膳好得快些。”
  一蹙眉,我见犹怜的脆弱气质更甚,白子画看着看着,冰封的心竟奇怪地升起一丝怜惜,自己却未察。
  又忆起师父交代他的话,颔首,“随我来吧。”
  嘿嘿,师父果然吃软不吃硬,有没有记忆都一样。
  花千骨心中得意,迈着小碎步快步跟上。
  白子画的到来惊呆了全膳堂的人,又见他身旁跟着那位江山失色的花仙子,两人一白一粉,男的高大俊美,女的玲珑姝色,宛若一对璧人。一时猜测不断。
  引她到膳堂门口他便走了,却在转身时闻见一股飘渺莫测的暗香,摸了下心口位置,回首看去,女孩的背影已消失在门后,仿佛一瞬的擦肩而过是一场错觉。
  为何,他的心跳得如此快……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