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太子沾了食铁兽的光
自从“程姬之疾”之事起，皇后就未单独接见过伏绾。
两个多月了，伏绾终于进了长秋宫的大门。
“你知本宫今日为何见你？”皇后免了伏绾的礼，开门见山。
伏绾赔罪道：“因儿臣举荐德妃之事。”
皇后叹道：“德妃将来龙去脉和本宫说了，那同心结本宫也看到了。
“这事不怪你，是皇上又犯了年少时风流的毛病。
“你想的那法子，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若你真委身于他，这会儿宫里宫外的话，不知会有多难听。
“你往后宫送人，本宫晾了你这许久；
“咱们算是扯平了，本宫怎会和小辈翻旧账？
“此次召你来，是想说太子之事。”
伏绾淡淡答道：“太子他很好。”
“他不好！
“他自从决定娶你，就视东宫妾侍如无物；
“你一进东宫便是专房之宠，慎儿什么都听你的；
“堂堂太子，在你面前卑微成什么样子？
“为了劝你回关雎殿，他居然给你下跪！
“你嫌寝殿被永宁住过，觉得晦气，倒也罢了；
“可那棠梨殿是什么地方？
“这长秋宫又何尝不是住过各种各样的女人；
“你以后若成为一国之母，和慎儿闹了别扭；
“难道也要搬去广寒殿不成？
“你……
“你也算怀过孩子，总该能体谅为人母亲的心情。
“你已经是太子妃了，还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你活着，她死了；
“你是太子妃，她是奴婢。
“你和她较劲做什么？
“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
“我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
“等你以后有了儿子，也许他也会成为太子；
“如果他的太子妃，这样折磨你儿子，你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若为太子妃之位，你刚进东宫，本宫就说过：
“只要你忠于慎儿，本宫就会倾后族之力，保住你的太子妃之位；
“若为宠爱，这东宫谁还能有你受宠？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永宁之事，不怪慎儿；
“是本宫在你进宫前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提起。
“秦夙拿这事激你，是她不对；
“你已替自己出了气，慎儿也把寝殿名字改了回去。
“你若连一个死人都不愿容忍；
“当初就不该让慎儿劳心劳力，接你进东宫！
“罢了……
“本宫就当你刚没了孩子，心里难受，不会责罚于你；
“你搬回关雎殿，这事就算了结了——
“这是中宫懿旨，不是婆婆教训儿媳妇。
“可若有下次，你这太子妃之位，可说不准由谁来坐！
“回去吧！”
皇后见伏绾全无反应，宛如偶人一般；
想起当年自己被后妃陷害，没了孩子，难免唏嘘。
伏绾未为自己争辩一句，反而问道：
“当初母后说：
“‘东宫府库，任你调用；
“‘东宫兵马，任你差遣。’
“此话如今还作数吗？”
皇后理所当然道：“自然作数。”
伏绾这才行了礼。
中宫发话给了台阶，她自然得照办。
“关雎殿”的牌匾，已挂上多日。
“殿下，太子妃先前小产；
“身子还没调理好，恐怕不方便侍寝。”连翘少不得叮嘱元慎。
元慎红了脸：“这个自然。
“我接姐姐回来，只为照顾她；
“不为别的。”
伏绾回来后，对元慎只是以礼相待；
元慎自知，之前是自己不对，所以在伏绾面前总是谨小慎微；
可伏绾面上总是淡淡的。
安北将军陆闵带着夫人回长安述职；
这是伏绾婚后第一次见到锦枫。
锦枫和前世一样喜欢写信。
她自打嫁给陆闵，就没少给伏绾写信。
丈夫对她很好；
婆家对她很好；
她和丈夫很恩爱；
她和丈夫吵架了；
她和丈夫和好了……
在信里，锦枫什么都和伏绾说。
和伏绾一样，锦枫也是不受父亲疼爱的。
商扬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和他无半分血缘关系的商好好。
锦枫从小被伏氏养大；
娘家人里，除了伏氏，就属伏绾和她最亲近。
伏绾见到长姐，五味杂陈。
秦夙刚死，锦枫就来到东宫，仿佛是老天在提醒她：
“还剩最后一个了……”
可是知道锦枫这一世嫁对人了，伏绾又为长姐感到高兴。
伏绾没有将心中委屈告知锦枫。
她希望这一世的锦枫，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
可锦枫还是察觉到，妹妹在宫里，过得不开心。
锦枫没有戳破，只是临走前提醒元慎：
“绾儿打小就喜欢小动物；
“每次不开心了，她和小动物玩一会儿，就好了。
“宫中珍奇异兽甚多，殿下不妨带几只来哄哄她。”
元慎这才恍然大悟。
伏绾最近身子弱，不能吹风；
大象、长颈鹿这些体积庞大的动物不方便赏玩；
元慎只能从百兽园找来一些幼兽，亲自抱到关雎殿。
伏绾纵然与元慎生分了，可看到小动物，到底开心些；
小老虎、小豹子、小狮子再可爱，天天看也看腻了。
元慎又想起，大婚时曾给伏绾送过食铁兽。
可人到食铁兽的兽舍，他却犯了难——
他和伏昕各送过一只食铁兽幼兽给伏绾；
伏昕那只，是伏昕亲自捕猎的；
可他的这只，是手下人捉来的。
他自己并未见过。
两只食铁兽在一处玩耍，问饲养的宫人，宫人也分不清。
他到底是有些私心的。
他希望能哄伏绾开心的，是自己送的那只，而不是伏昕的。
他更担心，伏绾看到伏昕的食铁兽，会因物及人，思念伏昕。
他忘不了那次在寝殿交欢，伏绾每次听到外面的小宫女提起伏昕，身体就变得敏感和兴奋……
“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取名吗？”元慎皱眉问道。
“回太子殿下，宫中活物，都等贵人们取名。
“奴才们不敢擅取。”宫人回道。
元慎叹了气，只好将两只食铁兽，一并抱到关雎殿。
他觉得，大家都分不清，伏绾肯定也是分不清的；
说不定她早忘了伏昕也送过。
可惜，伏绾不仅记得清，更分得清。
“这只是伏昕送的。
“蜀地的食铁兽，脸更大更蓬，看着更可爱；
“而殿下送的秦岭的食铁兽，外表精壮凶猛，更偏向熊。”
她给两只食铁兽分别取名。
元慎送的秦岭食铁兽，名为“海晏”；
伏昕送的蜀地食铁兽，名为“河清”。
“那绾儿更喜欢哪只？”元慎问道。
纵使他一再表明，他喊伏绾“姐姐”与旁人无关；
可伏绾也一再坚持，不喜欢丈夫喊自己“姐姐”。
元慎只好改了口。
伏绾不喜欢他喊她“姐姐”，他便不喊。
他最近沾了海晏与河清的光，伏绾与他亲近不少；
他不想再为一些无谓的事，给伏绾徒增烦恼。
“都是我的宝贝，我都喜欢。”伏绾一边与它们玩耍，一边答道。
可在元慎眼里，却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