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无尘 公子不像懂音律的人

  哼,旧相识……
  竹猗只掀开了一只眼皮,便看到抱着琵琶款步而来的紫衣男子。
  曼陀罗暗纹在轻纱摇曳间若隐若现,胸前的衣襟直接开到了腰间,仅用一根缀着细细铃铛的银链系着,如汉白玉般细腻光滑的春色欲语还休,起伏间隐约可现男子的姣好身骨。
  还真是旧相识。
  “公子,可还记得容檀?”
  他扭着腰直接跪倒在竹猗榻边的软垫上,冲竹猗暧昧地眨眨眼,低头拨弄着怀中的琵琶。
  秦楚楚笑着往这边看了一眼,便搂着自己身边的那两位美少年愉快地玩耍了。
  三皇子秦戈、南院大王明麒、肃将军严律倒还相处得自在,虽然不至于像秦楚楚那样撒开了玩儿,但是也还算和谐地听琴,推杯换盏。
  而武安侯夏宁宇就比较独树一帜了,他和一位鹅黄衣袍的少年下棋品茗,无上高洁,和这边的五光十色格格不入。
  竹猗瞪着容檀那张还带着疤的脸,这才是熟悉中的风骚。
  “不是从良了吗,怎么又重操旧业了?”
  “公子哪里话,容檀可是一直都在三生阁,公子随时来,容檀随时都在,又怎么会有从良一说?重操旧业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容檀按着琵琶贴在腿上,枕着手臂靠近竹猗,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从远处看,像是在亲吻竹猗的脸颊唇。
  看着实在是让人脸热,素简暗骂一声,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好为世子挡住这污人眼睛的场面。
  原想着那北越五公主点了男倌就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了,没想到这暴君更好,直接众目睽睽之下就演起了活春宫,也不知道拉上点帘子,简直是荒淫无度,令人发指!
  “是吗?我还以为是唐门揭不开锅了,故而要你这个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另谋生路。”
  “公子还真是会说笑,我啊,不过是三生阁的区区以色事人者,可担不起公子的一声武林盟主。”
  装,又在装!
  这厮要不是武林盟主,那日在巷子里堵着她的人是鬼不成?
  不过,在边关时他还有一个瞎眼的娘亲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弹首琵琶曲来听听吧。”竹猗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脸推远了些,“好好弹,不好听不给钱。”
  她假装大方地请这各国鬼神挥霍一顿,节约是指望不上他们了,还得是她才能捞回点儿本。
  容檀自然不知道暴君陛下这么抠门,正盘算着如何讹他,他逃过了陛下的阴阳盘问,自然喜滋滋地抱着琵琶立刻就弹了起来。
  娴熟的弹拨里,乐曲婉转缠绵,唱词哀怨凄美,千篇一律的秦楼楚馆风格,反正她是没听出什么花儿来。
  起码是不值得让她一掷千金的。
  身为一个挑剔且有品位的君主,竹猗开始回忆:妖界那些有文化的老色批是如何空手套白狼的……
  “以你这般心境,不应该弹琵琶。”
  闻言,容檀趴在竹猗的耳边,轻笑道:“那公子觉得,容檀应该如何啊?”
  竹猗状似认真思索,尔后诚恳地闭上眼,“木鱼,那寺庙当当当的木鱼应当是很适合你。”
  说实话,敲木鱼还是弹琵琶对她来说都一样,没区别。
  按照右护法教的,行走江湖第一条,正直勇敢,不顾一切地打击目标引以为傲的自信!
  别的不敢说,论正直,她正直得可以去东海定底!
  这点子自信,竹猗还是有的。
  只是……这容檀怎么没反应呢?被刺伤了?
  竹猗微微睁开一条缝。
  容檀仍旧抱着怀里的琵琶,一张带笑的脸已经冷了下来,看不见一丝笑意。
  怎么回事?嘲讽过头了?
  不是应该追问为什么吗?怎么直接跳步骤了?
  眨眨眼,看着仿佛被点住穴道的容檀,竹猗在怀疑自己的嘲讽是不是攻势太猛了。
  她有些心虚,再开口的声音便多了几分不自觉的温软,“我的意思是,弹琵琶时候的你,让人觉得心若无尘,有禅意。”
  但凡她听不懂的,也多少都和禅意沾边了。
  话音刚落,竹猗就看到容檀的嘴角终于抿出了淡笑。
  比起他惯常挂在脸上的那种靡靡风情,有些不一样,多了些别的东西。
  具体是多了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反正是顺眼得多。
  容檀突然将怀里的琵琶放下,直接翻身上榻,直接缩进竹猗的怀里,并将侧脸贴在她的胸前。
  “公子可不像懂音律的人。”他微微仰起头,修长有力的臂膀直接搭在竹猗的腰间,“不如再多说些,可还听出了别的?”
  别的?她还没编好。
  竹猗瞟了一眼容檀几乎全部露出来的劲腰,伸手抚上他脸上的疤痕。
  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容檀的僵硬,那她就摸得更起劲了。
  “你也不像是,愿意以色事人的那一拨,何至于此?”
  “呵呵,公子莫不是忘记了你与我初次相遇的时候?那时,我就已经在酒肉中周旋了。”
  笑容褪去,容檀重新埋入了竹猗胸前,“容檀,可担不起公子的无尘二字。”
  感觉到容檀在对自己动手动脚,竹猗真想直接揪住他的手,给就地撅折了。
  只是……
  这事是她挑起的啊……
  也罢,她一人做事一人当,钱不退了,她还舍己为人,亏大发了。
  都在传说她的风流好色,但她也没有身体力行过,这波也算是知行合一了
  竹猗的手指开始流连在容檀的眉眼,鼻尖,再到唇瓣。
  出乎意料的柔软,她揉了揉。
  容檀瞳孔骤缩,却愣是没跑,下一瞬还更靠近了些。
  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看着迎难而上的容檀,竹猗起了捉弄之意。
  “容檀,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公子是容檀的客人,无上尊贵的客人。”
  “尊贵自然是不错,可知锦绣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
  她眼眸温柔,摄人心魄,一张妖冶的天颜竟隐隐有些横而不流的风骨,看得容檀诧然失神。
  人人唾骂的暴君,却不想心有炽焰,烁玉流金。
  到底是藏得太深,还是伪装得太好?
  “一直盯着我,莫非是想做我府上的门客吗?”
  竹猗已经收回了作怪的手,看着发怔的容檀,笑得十分戏谑。
  容檀猛地后退,只是忘记后背已经抵在床榻边沿,还是眼疾手快的竹猗伸手捞起。
  鼻尖淡淡的竹叶清香顿时充斥着整个鼻腔,他下意识的搂住竹猗的脖子,瞬间红了耳尖。
  “世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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