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来历 再不喝就凉了

  温暖如春的钦天监。
  “荼风,听说皇宫里养着一个陛下心尖儿上的人,你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怕是不保了啊!”闻玥喝着小酒,说着风凉话。
  “你的事做完了?平白跑我这里碎嘴。”荼风从容地煮茶,一甩手,撇出去第一泡。
  闻玥的眉毛抖了抖,“不就是祭典那点事儿嘛,还有什么做不完的,再说了,那夏燕来的武安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不能坚持到祭典那日还不知道呢。”
  “他的命比你长,这点,你不必担心。”
  闻玥顿时一愣。
  荼风的断言可从来都没有断错过,他说那病秧子比自己长命,那……就是自己命短了?!
  “你可知,武安侯的来历?”荼风给闻玥一杯茶,屈指弹开了桌上碍眼的酒杯。
  闻玥眉头又是一跳,还控制不住地诚实摇头。
  他的情报网遍布各国,偏偏搞不定武安侯的那一团乱麻,只查到是誉王夫妇捡回来的。
  “你可知,武安侯来南梁的真实目的?”又一杯茶摆在闻玥的面前。
  闻玥再次摇头,有些凌乱了。
  按照荼风这么问,那就说明他知道的目的不真实呗?
  “你可知……”
  “别问了,我不知!我真不知!你就直接说吧!”
  这次还不等荼风问完,闻玥就抬手喊停,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他现在就是满脑子疑问,还越来越多,这可了得?
  问题没问,但是那杯新煮的茶还是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只是想说,这茶再不喝,就凉了。”荼风捻起一杯,浅抿一口,“嗯,好茶。”
  闻玥,“……”
  他一连捏起三杯猛灌下去,窝火地说:“不管凉没凉我都喝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荼风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茶壶。
  “夏燕皇室十分注重血统,除了血脉单薄的原因之外,还有夏燕的爵位世袭,都会随着血脉的终止而结束。”
  “誉王此人将面子看得重于一切,是绝不会眼看着门楣倒塌在他的手上。而誉王妃偏偏又因为他的缘故不能生育,不能休弃,更不能另娶。”
  “所以誉王和誉王妃开始打着云游的旗号,暗访各处名医,他们运气好,在珀斯边境遇到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巫医。”
  “巫医答应让誉王妃怀上儿子,但前提是,要将她的孩子养大成人,誉王夫妇答应了。于是誉王夫妇抱着孩子回到了夏燕,每月都会收到巫医寄来的药。”
  “服药半年之后,誉王妃终于怀上了,可那药却仍旧每月按时送到誉王府,誉王妃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吩咐下人扔掉了。”
  “她不知道的是,若她一直服用下去,他们夏燕皇室子嗣单薄的毛病,兴许就在他们这里结束了,只可惜……”
  闻玥明明听得懂每个字,但是怎么连在一起就显得莫名其妙了呢。
  “所以你是说,武安侯是珀斯巫医的孩子?”
  “我可没说过。”荼风灭了炉火,“巫医抱着的孩子,天知道是谁的,左右不是我的。”
  “……你倒是想,那也得有那本事啊!等等!武安侯的目的你还没说呢!”
  这段时间,武安侯的大名可谓是皇宫里第二难伺候的人物,第一当然是名声在外的竹猗。
  不同的是,武安侯是因为命脆,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竹猗是因为脾气大,这不想吃,那不想吃。
  这样绝佳的搭配,才让竹猗时常进出太医院。
  甚至是一见不到人,在太医院就必定能够找得到。
  “公子,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放纸鸢吧!”
  裴子初从国子监回来,就直奔太医院,只是没看到心心念念的竹猗,只有靠在床头看书的武安侯。
  “裴公子,陛下没来这里。”武安侯放下书,彬彬有礼。
  裴子初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非但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走到了武安侯的跟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世子可有好一些?”
  “多亏了陛下仁慈,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昨儿已经能去院子里走走了。”
  武安侯朝裴子初笑笑,自打他在宫里住下,哪怕没有多走动,也能经常听到裴公子的名字。
  说他单纯和善,善解人意,能够镇得住陛下的暴躁脾气,也能捞得起陛下的海底针。
  如若只是看这张不谙世事的脸,武安侯会觉得言过其实。
  什么时候,以貌取人这件事,他竟也如此熟练了?
  裴子初看出他突然的情绪低落,还以为他在太医院里憋坏了,于是嘴角上扬地真诚相邀,“世子,御花园的花开得极好,不如我们去放纸鸢啊!”
  武安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裴公子还是和陛下去吧,我这不争气的身子,恐怕会扫了你的兴致。”
  “怎么会?还是说,世子有什么顾虑?”裴子初拧眉。
  “实不相瞒,我自小便不能在阳光下久晒,也不能有过于激烈的运动,怕是不能和裴公子一道去放纸鸢了。”武安侯拒绝得彻底。
  “御花园边上有一座了望塔,我们可以去那里放纸鸢,只要把纸鸢绑在最高处的栏杆上,就可以不用晒太阳、也不用到处跑,就可以看着纸鸢飞得又高又远了!”
  裴子初兴奋得手舞足蹈,他正好可以不知道公子去了哪里,站得高看得远,他要是站上了了望塔,应该能看到。
  武安侯微微发怔,这裴公子的滥好心还真是让人有负担。
  只要拒绝了,就像是他自己的问题。
  “那……裴公子在外厅稍候,我换一身衣服便出来。”武安侯粉白的唇微微勾起,算是答应了。
  “好,等你啊!”裴子初立马蹦跳着跑了出去。
  片刻后,武安侯披着一身湖锦斗篷和裴子初上了了望塔。
  这了望塔以前是宫人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因为从这里,可以远远看见自己的家。
  “哇,果然看得好远啊,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夏燕呢?”裴子初小声嘀咕。
  武安侯忍俊不禁,“许是可以。”
  了望塔虽高,但至多也只能将整个皇城尽收眼底,再远就是不能了。
  裴子初将两只纸鸢绑在栏杆上,看着纸鸢掉落一会儿后,又被风高高托起,颤动着浮在空中。
  就算飞得再高再远,也还是被一根线系着。
  武安侯捂了捂唇,忍下喉咙里翻腾上来的血腥。
  裴子初没能注意到他的不适,因为他的满心满眼只有一件事——
  公子到底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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