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该死 你是不是疯了?!

  都说那些世外高人都在深山老林里,要不然怎么都算不上世外。
  当竹猗跟着荼风和闻玥来到一处赌坊的时候,拳头都握紧了。
  闻玥却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他领着荼风熟门熟路地冲向二楼,走到尽头的包厢里就关上了门。
  当竹猗靠近那扇紧闭的门之后,却并没能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
  她一边迈出脚准备离开,一边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暗桩窥视。
  决定只在瞬息之间,竹猗反身就推开了那扇门,闪身进去。
  一阵冷风吹过。
  房间里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小房间,平平无奇,除了正中的赌桌大了点儿,没什么特别的。
  竹猗轻轻关上门。
  她在这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连被子都掀开看了,硬是没有找到荼风的半根头发。
  刚跳上赌桌上坐下,就觉得整张桌子往下陷了陷。
  竹猗心中一突。
  看来她的眼睛还没瞎,那俩在她眼皮子底下就玩儿消失的货,应该就在下面吧?
  想清楚这一点,竹猗猛地使出千斤坠,压着整张赌桌塌了下去。
  赌桌连带着下面的雕花石砖地板齐齐应声打开一道裂口,只顾使着傻力气的竹猗一个不防,直接滑入那裂口之中!
  “该死!”
  竹猗暗骂一声后,立刻躺平,仿佛失了控制的秤砣,在暗道里滑出去老远。
  隐约能看到些许光亮的时候,竹猗伸展开四肢,蜘蛛般牢牢地扒在地道内壁上。
  等她一点一点循着那光线靠过去,只见一个浑然的天然溶洞展现在眼前。
  荼风正浑身扎满银针,裸露上半身坐在一张水晶床上。
  闻玥和一个老头子则坐在旁边生火烤鸡。
  杂乱跳跃的火光高高低低,却撕扯着不敢往荼风坐着的方向去,没出息地后缩着。
  既然找到了人,竹猗也不打算再隐匿气息,鬼魅般来到那一老一少背后。
  “烤鸡啊?有我的一份吗?”
  冷不丁的阴森气息在耳边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闻玥一蹦三尺远。
  还不忘拿着没烤好的鸡。
  “妖君姑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老头迷迷瞪瞪的,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竹猗在闻玥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她看着不远处的荼风,“自然是跟着心上人来的。”
  闻玥皱了皱眉,重新走回来坐下。
  “你这突然跳出来,吓死人了!”
  似乎是实在察觉不出什么恶意,他只是抱怨了两句。
  竹猗转头看着身旁都感受不到呼吸的老头,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跟天三绝有些相似。
  她问道:“这老头才吓人吧?还有茶茶是怎么回事?”
  闻玥念在血蝉之恩的面子上,并没有瞒她。
  “这老头是我好不容易请来救茶茶的,也是为了治好他身上的寒毒,我们才会去北越求取血蝉。”
  闻言,竹猗点点头。
  “你还是没说这老头是谁。”
  竹猗又侧过头去,想看看这老头是不是天三绝易容的。
  “他啊……就是江湖上盛传的鬼医。”
  闻玥一边翻转着烤鸡,一边回答竹猗的疑问。
  竹猗挑眉,“鬼医不是天三绝吗?这老头该不会是骗子吧?”
  天三绝那老怪她是见过的,制蛊的本事确实不错,两相比较起来她还是更加相信天三绝。
  她瞥了一眼仍旧紧闭双眼的老头,可若是说他坑蒙拐骗的话,又怎么会骗过荼风呢?
  竹猗眯了眯眼睛。
  “天三绝不过是个名号而已,医毒蛊三绝,只要是鬼医门下出手,都可叫天三绝。”
  竹猗算是明白了,“那这老头是占哪一门?医绝?”
  闻玥闻言,却十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无知,笑得也是无比灿烂。
  “妖君姑娘可能是不太了解江湖中的事,这医毒蛊三绝不是分指三个人,而是鬼医门人,每个都是三绝。”
  这么厉害?看不出来啊?
  竹猗怀疑地瞟了一眼半截入土的老头,他看起来也就是岁数挺绝的……
  “既然你如此博学多才,那你听说过天诅吗?”
  余光瞥老头布满沟壑的脸皮抖了抖,是错觉吗?
  自从妖力受到了限制,她就越来越怀疑自己了,还真是……
  闻玥皱了皱眉,“天诅?不知道。”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竹猗冷嗤一声,望向荼风眉心处地一瓣紫堇蕊。
  当初可不就是你小子质问她,大言不惭地让她抹了荼风的天诅?
  现在装什么天真无知,晚了!
  而这时,那睡饱了的鬼医老头却掀开了层层眼皮,朝竹猗扫了一眼。
  竹猗挑眉一笑,“还得是鬼医门人见多识广,听到天诅,兴奋得连瞌睡都没了。”
  她的一句揶揄成功让鬼医老头噗嗤笑出声来,立刻就与天三绝那阴郁老怪笑出了区别。
  他面目随和,在他岁月侵蚀的眉眼间,确有悬壶济世的仁慈大爱。
  “你这小女子好生伶牙俐齿,让玥小子不敢还嘴的人,除了那边坐着的小子,就只有你了。”
  “你这老头也比那只知道养蛊的天三绝看起来顺眼。”
  鬼医老头大方承认,“师弟醉心蛊术,性子难免古怪了些。”
  竹猗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无所谓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并不关心天三绝是什么性子,我关心的是,你把茶茶扎成刺猬,于他所受的天诅有没有用?”
  闻玥抬起头,有些惊讶,
  为何她会知道荼风身负天诅?
  “老身治的是他身上的寒症,至于天诅……老身暂时无能为力。”
  竹猗斜了一眼正遭罪的荼风,很快就揪住了鬼医老头话里的重点。
  “暂时无能为力……那就是有办法,但是仍有条件未能满足了?”
  闻玥望向鬼医老头,眼中的希冀盖过了闪耀的火光。
  鬼医老头一愣,随意淡笑着点点头,“你这小女子真是比我这老头还要老辣……不过这办法也是老身偶然得知,是否可用还有待考证。”
  “师叔啊,你就快说吧!就别卖关子了!”
  比竹猗更不耐烦的是闻玥,他连烤鸡都顾不上,直接一把插地上,催促着鬼医老头。
  鬼医老头哭笑不得,竹猗那怀疑地视线也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师叔?
  闻玥这小子果然是八百个心眼子,防备着她都防备到这份儿上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竹猗只盼着这老头能说些有用的。
  鬼医老头长叹一口气,“那小子身上的天诅是为了保证对天神的忠诚,所以才会诞生的离情咒,而要解离情,只能转嫁他人,却不能像解毒解蛊一样,一了百了。”
  “不就是转嫁他人嘛,简单!我立刻抓个死囚过来,转嫁给他不就完了!”
  鬼医老头话音刚落,闻玥那不长脑子的声音就凭空炸响。
  竹猗揉了揉太阳穴,鬼医老头也是一愣,继而苦笑道:“若是有这么简单便好了……”
  闻玥心急如焚,最是听不得这半头话,就追问道:“那还要什么,您还是一次性说清楚吧!”
  竹猗看着他满脸着急上火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于是大发慈悲地说:“离情咒只能转嫁给生吞月神石而不会被克死的硬汉,寻常人根本不会让离情挪窝。”
  鬼医老头眼睛瞪大一瞬,半晌没有说话。
  闻玥本来想质疑竹猗,根本就不相信这姑娘真知道天诅的解法,但是一看到自家师叔的反应……
  他就是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妖君姑娘……”
  竹猗抬手打断闻玥的废话,直接对鬼医老头说:“在我看来,这办法倒是可以一试,相信老头你也想试试亲手解开天诅是什么感觉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这回轮到鬼医老头欲言又止了。
  “说得没错就行,那我也摊牌了,其实我就是那个生吞了月神石还没死的硬汉。”
  鬼医老头,“……”
  闻玥,“……”
  似乎觉得这气氛太过安静了,竹猗眯了眯眼眸,“你们,这是不相信?”
  鬼医老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闻玥则是直白地点头,“对,相信不了。”
  他所知道的,生吞了月神石还没死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失踪至今还下落不明的暴君。
  “那就是说,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们是准备放弃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闻玥不置可否。
  其实他挺矛盾的,他不相信这姑娘是那个硬汉,但是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到嘴边的机会。
  “姑娘,既然你如此了解离情咒,那也应该清楚,只有血祭才能转嫁离情咒,而这离情咒转嫁在你身上之后,你的下场会如何。”
  鬼医老头笑着接话,眸光也严肃而深沉。
  而闻玥眼神一滞,愣愣地问:“下场?会有什么下场?”
  鬼医老头看着竹猗,淡声道:“离情咒只能转嫁一次,而被转嫁之人就会加倍地承受离情咒带来的痛苦,死后更加不能转世投胎,而是消散于人世间。”
  “什么?!这是一命换一命的意思吗?”
  “嗯,目前来看,是的。”
  “哼!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这些就一定是真的?”竹猗扯下一只烤鸡腿,啃了起来。
  鬼医老头和闻玥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同时出手,直指那最后一只鸡腿。
  最后,当然是鬼医老头姜还是老的辣,抢到了鸡腿。
  “太过分了!”
  闻玥颤颤地举起被扎了一针的右手,狠狠地拔下银针,扔进火堆里。
  “靠本事吃饭,不丢人。”
  鬼医老头笑嘻嘻地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腿,“不是还有两只鸡翅膀吗?没人跟你抢。”
  “可恶!”
  闻玥恶狠狠地拽下鸡翅膀,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吃着。
  他们师侄俩为了一只鸡能闹成这样?竹猗是不信的。
  要是他们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的话,就另说了……
  “那你们不愿意试一试的话,我就自己试了。”
  竹猗将吃剩的骨头扔进火堆里,擦擦身上的油花子就站起身来。
  眼瞧着她就要直冲荼风过去了,鬼医老头和闻玥都蹭的一下跟着站了起来。
  “姑娘,老身愿意一试!”你切莫冲动啊!
  玩儿脱了不好收场啊!
  闻玥沉默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竹猗。
  半晌,他才疑惑地问道:“你,非做不可吗?”
  就这么喜欢荼风?喜欢到愿意为他去死的程度?
  “对,非做不可!”竹猗冷冷地回答。
  她觉得,还是尽快让恢复妖力的那一天到来吧,猥琐度日的惩罚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闻玥心头一震,紧抿双唇,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好……就暂且一试吧……”
  暗暗地,竹猗也松开了身侧紧握的拳头。
  就算鬼医老头和闻玥不松口,她也有自己的办法达到目的,大不了将人直接掳走,找个没人的地方,那还不是她想干嘛就干嘛。
  但是她现在是个废柴,想的容易,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万一一个操作不当,她是死不了,要是连累了荼风就得不偿失了。
  竹猗活动了下僵硬的伸手,看向一直盯着她的鬼医老头,“他身上的银针可以取下来了吧?”
  鬼医老头愣了一下,饱经风霜的脸上又添了一层风霜。
  “现在?不等等吗?”至少要等这白捡便宜的小子醒过来啊!不然多亏!
  “不等了,宜早不宜迟。”
  竹猗的神色严肃起来,隐隐藏着些许迫不及待。
  是的,她很急!很急很急!一刻都耽误不起了!
  “那……”
  鬼医老头还想找些借口来拖延时间,然而口笨拙舌的,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
  “开始吧,再磨蹭我就自己动手。”
  这就是竹猗的态度。
  接下来,闻玥剪掉了竹猗的一只袖子,待会儿流血的时候方便点。
  而竹猗则挨着半裸上身的荼风坐在水晶床上,显得百无聊赖。
  当鬼医老头拿着匕首准备冲着竹猗的心口去的时候,闻玥连忙喊停,“师叔,你干什么?”
  “血祭啊。”
  “血祭你割手啊,捅人做什么?”
  鬼医老头额角抽了抽,“要的是心头血啊!”
  闻玥揉了揉眉角,“那我方才剪掉她衣袖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难道不是你的新癖好?”鬼医老头挑了挑眉,眼神暧昧。
  闻玥,“……”
  竹猗看着荼风,突然鬼医老头手上一轻,再一转眼,那匕首已经深深地扎进了竹猗的胸口。
  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深度,却不曾闻听丝毫痛呼,更甚是面色不改。
  “你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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