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惟愿君安（87）
汤老见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没忍住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有了若雨还不够，要连同我们家若影都一起拐走。老头子我身边都要没人可用啦！”
孟长离机灵的将人捧着“汤爷爷，您不是还有若风吗？有了若风大哥，一人能抵千军万马！”
“是吗？”汤老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既然你这么看重若风，那便将若影留下，让若风跟着你吧。”
“哎呀~别呀汤爷爷。我是认真的。”长离睁大眼睛，尽全力让汤老看到她的坦诚“我安排这事儿啊，真的只有若影姐能做。”
汤老哪里能不明白……若影是影部的头儿，整个影部就是负责卧底，刺探与潜伏的工作。若影身为女子，却是其中能力最为突出的。
“看来，你很相信自己的推断。”能直接把若影要走，说明长离这丫头已经是十拿九稳。让若影去，不过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罢了。
“是！”长离自信的点点头“我知道，影部优秀的人有很多，会选择若影姐是因为……她在您身边，跟着您学了南胤的语言与文字。”
“你怎么知道……”汤老微微蹙眉。
“我告诉若雨需要的人，他为我提议选。”长离为若雨辩解“这事他作为鹰部的人，做的自然是有失偏颇。但是，若雨对我的信任是源于您对我的重用。还请汤老莫要责罚他。”
“我明白……明日，若影便会过来找你。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她说就是了。”
“不用，麻烦汤老让若影姐明日申时在此处等我就行。”
汤阁主知道，他们所谋之事，这丫头一直没叫那小子知道，他也能理解她的这份心，便没说什么。
……
长离一直看着那辆缓缓离去的马车，直到它没了影才收回视线。
若影是她要来埋到万圣道的一颗钉子，为的就是让汤老能在日后收到单孤刀是芳玑王遗孤的消息。
一想到单孤刀，孟长离的眼神都有些发冷“单孤刀，你不是一直嫉妒李相夷吗？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是南胤贵族吗？那就代替花花好好坐在那个位置上，然后戴着这个名头乖乖去死吧……”
他既然想要为南胤复国，想要做那个皇位，那就让这个蠢货见识见识，我们这位三朝元老的手段好了。
也不知道他手里那群虾兵蟹将够不够这老爷子玩的。
难搞……还得小心着，不能叫他们真的把单孤刀搞死……
毕竟……我们刀哥的命是李相夷的！刀哥的人头，只属于漆木山。
……
入夜
苏小慵走在回房的路上，却正巧撞见一个黑衣人打倒了柴房的守卫，推门走了进去。
“不好！”苏小慵瞬间慌了神，没多想便冲了过去。
屋内……
黑子人缓缓走向缩在角落里披着斗篷入睡的人。
苏小慵推门进来大喝一声“住手！”可不会武功的她两下就被黑衣人推倒在地。
那黑衣人急忙去抓“芷榆姑娘”，哪想到披风下是李莲花。
李莲花猛的一掌打向他的胸口，那黑衣人被打的连连后退。冲进来的方多病又继续与他交手。
那知黑衣人撒出一把药粉，然后趁着他们二人格挡之际，翻窗逃跑。
“关兄，没事吧？”
事情发生的太快，苏小慵都还未反应过来，揉着脖子缓缓从草堆里站了起来“没事儿。”
“芷榆姑娘出来吧。”听到李莲花的声音，芷榆才从角落里的缸里出来。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李莲花示意让方多病说。
“我们原本以为，芷榆姑娘身上的镯子是为了掩饰金满堂垂死前的抓伤，可等我看到她的伤口才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芷榆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伤口，那一道道伤口看的人万分心惊。
“这伤……”苏小慵同为女子自然更加心疼“这伤是刀割所致，所以你们才会判断，之前的猜测有误？”
“先前是我误会芷榆姑娘了。”方多病对着芷榆微微鞠躬，表示歉意。
芷榆微笑着摇了摇头，眼前的人不过是将拦下来，她匆忙坦然，被怀疑也很正常。把她关进柴房还断水断粮的又不是他，她痛苦的根源也不是他。她不需要他的道歉。
“那……芷榆姑娘手上的伤还有身上的香又是怎么回事？”苏小慵看着迟迟不愿开口的芷榆姑娘心中焦急“你不说话我们怎么帮你啊？”
“事到如今，和你们说了也无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金满堂的义女，锦衣玉食，富贵滔天。可事实上，我却只是他买来的药引子。”
苏小慵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什么？药引子？”
“我从六岁被买到元宝山庄，每日不间断的要食用十几种药材，十年后，终于成了他的药人。”芷榆说着，情绪似乎没什么波动，可字字皆是心酸。
她的苦难源自于她的爹娘，源自于将她当做药人的金满堂。
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从自记事起，爹娘便是日日打骂不断。她原以为被卖后日子能好过一些，不过就是给人为奴为婢。结果，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光是听到这里，李莲花便用力地握住了拳头，他只是突然就想起了自家长离。虽然孟长离从来不提自己小时候的事，但他花花或多或少能够猜到一些。
药人……还真的……
长离的日子只怕会比这不好过千倍万倍。
“金满堂每隔几日便用迷香，使我产生幻觉，麻痹我的痛感，好方便在我身上取血，而我……连挣扎都做不到。”
“他把我的血和药材混合在一起，然后喝下去。说是这样，他才会身体健康。”芷榆自嘲一笑“只怕我在金满堂眼里，不过是个装血的罐子，连畜生都不如。”
“这……你说的竟是真的！”苏小慵完全消化不了。她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芷榆所遭受的一切离她太远太远，远到，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残忍的治病的法子！他金满堂还真是造孽！像他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报应。活该他的！”
她有很快冷静下来“那……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得靠喝人血才能维持健康。”
芷榆迷茫的摇了摇头“他从不和外人提他的病，对任何人都很防备。所以，也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泊蓝人头。”
“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提早说出来？又为何要乔装逃跑？”
芷榆不自觉有些委屈“我怕大家迟早发现我和他这层关系，怀疑到我身上。”
方多病总算是理清了前因后果“金满堂死的那天晚上，你去他房间给他去血。所以你身上还有屋子里才会有这种味道。”
“等您们离开后，他才开了门在的千铃阵带我进去，可取完血我就走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再仔细想想，你最后一次看见金满堂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芷榆思索一瞬“对了，他平时取血都不慌不忙的，但那晚却明显心不在焉的，好像急着去做别的什么事。所以不小心把我的血弄到了手上。我想，他指甲里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我猜当时金满堂应该是急着去密室，查看董羚。”李莲花眉头紧锁。方多病明白他的意思“你还是认为，在我们布下千铃阵之前，董羚就已经在屋内了。”
“不是我们到达的那一日。”李莲花纠正道“早在半个月之前，他就已经在那儿了。”
众人听了他的猜测皆是一惊。
李莲花看着芷榆“董羚是否从逐州而来？”
“你怎么知道？”
方多病猛的回想起什么“那张当票！”他记得，在那个未被烧毁的残片上，依稀可以辨认出逐州二字。
“我明白了！”苏小慵也理清了逻辑“一定是董羚在早年的时候，向金满堂当过什么东西，而现在想赎回来。”她顿了顿，眼睛都瞪大了“有可能是泊蓝人头呢？然后，金满堂却不舍得还给他，所以他们就成了仇家。”
“我一直在想，董羚威胁过金满堂，而金满堂拿着勒索信，证据确凿却没有揭发董羚。所以，这个董羚一定是早就被他控制了。不是董羚躲在密室暗算金满堂，而是金满堂，已经设法将他囚禁了起来。”
“对啊！”方多病的思路被彻底打开了“元宝山庄的人都说董羚被金满堂赶走了，可谁也没有看见。所以……金满堂根本就是在撒谎！”
“走！再去密室看看！”
一行人赶往密室
……
莲花楼内
信鹰又送来了若雨的消息，是一张空白的信纸，意味有要事相商，询问长离可否见面。
长离将训鹰的骨笛塞进信筒，便是可以见面。
若雨匆匆赶来，一上来连招呼都还来不及打，便将一份诊籍放在长离面前。
长离看着诊藉“身体如此虚弱，又有怒火攻心之相……”她抬头看向若雨“说吧，咱们这位陛下又怎么了？”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谁的诊藉，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那么生气。
“皇帝最疼爱的昭翎宫主失踪了。”
长离微微挑眉，原来那小丫头是这个时候被掳走的……
“原本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了，一直被太子压着，这几天才被捅出来。”
“才捅出来？”长离冷笑一声“看来有些人倒挺有良心，没为了皇位彻底牺牲那个小丫头。”
若雨也叹了一口气“太子和二皇子都够狠。一个为了不被责罚，知情不报，丝毫不顾惜自家妹妹的安危。而另一个也是半斤八两，为了扳倒自己的哥哥，刻意压着消息。”
“呵……”长离冷笑一声“这就是皇家。”她抬眼看向若雨“我终于明白，汤老阁主为何要让你来我这儿了。”
若雨太善良，也下意识的把别人看做善良的人。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不适合他。亲人相残的戏码于他而言太过残忍，可偏偏，这世界上最不像家人的，便是皇室。
“在储君这个位置面前，那位小公主，在他两位哥哥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绊脚石。皇帝对这位小公主的喜爱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麻烦事。如果能借机处理掉她，是再好不过。”
长离看着若雨微微一笑“傻小子，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无情。感情这东西在皇室，更是无比廉价。你指责她的两位哥哥，却没有看到那位皇帝的心狠。”
“若雨不明白，不是说这位小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吗？而且，一听到她失踪，这老皇帝差点被气死。这不就是他爱的证明吗？还请姑娘明示。”
若雨还年轻，满打满算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又是一生顺遂，没有活在阴谋诡计里，自然是看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知道咱们这位皇帝为什么要把这位公主嫁给方尚书的儿子方多病吗？”
“不是因为方尚书他……”
“当然不是。”长离轻笑着打断他的话“这位方尚书再聪明能干，不过也只是一位臣子。他所有的荣耀，皆来自于君王的恩宠。皇帝真正想要拉拢的，是方尚书的妻子，方多病的母亲——何晓慧。”
“说的更准确一些，是何晓慧背后的天机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