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的假的
“好了，他一会儿肯定能醒过来！小爷我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们等了！”微昂着头的少年姿态矜贵，他实在待够了这灵气匮乏之地。
若不是出门前祖父严令他不可结下因果恐伤道心，他早就走了！“看着我干嘛，你们这次受伤也不能全怪我啊，我都治好了还要怎样?”
一直守在床边的老妇人，蜡黄瘦削的脸上泪痕未干，她紧紧盯着依旧毫无生气的孙子。转身朝着少年的方向重重的跪了下来。
“小仙人，求您再多待一会吧。您看您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要我老婆子的命也行。。。我的孙儿啊怎么受苦的不是我这不中用的呢！”
沙哑艰涩的悲泣光听着就让人心酸，少年抿了抿嘴垂眸低视“我已经为他连续治疗了三日，方才的大夫也说了他过会就能醒来，你现在是何意?”
少年紧绷着身子，脸色沉了下来。屋子里或坐或站的其它人都不安的悄悄后退一步。
老妇人也顾不上跪求，利索的扑到床边护着自己的孙儿。
眼看着房内气氛越来越的紧张，一连串沉闷的的咳嗽声自远处传来。
“咳咳，让恩人。。咳咳走。。咳咳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半大小子背着个包裹架着病歪歪村长往这边跑来，进来后才发现他脸色潮红，呼吸间“嗬嗬”作响像个破风箱。好不容易站稳了，向少年作揖时又差点往前栽倒，十分虚弱。
“多谢仙人为小海治伤，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也是老了昏昏沉沉几日才能下地。怠慢了仙长，仙长勿怪！”村长靠着两个小子，横了一眼屋内的村民。哆哆嗦嗦的将背来的包裹解开。霎时间冰蓝的鳞光裹挟着阵阵水汽于房中翻腾。
少年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凝神望去，一卷如雾般的轻纱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这是什么?”
“从未见过，不过像是好东西”
“村长，是要送给小仙人?”
“像是仙人们用的东西，送走更好之前岷山那边就有传闻说那什么夺宝！死了好多人呢。”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回过神来的少年下意识的就用了焕春术。一个浅绿色的光团没入村长胸口，不过几息村长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他甩开扶着自己的两小子，捧着轻纱递给少年“此物是我们历代村长传下来的，具体是什么老朽也不甚清楚。仙人于海中不顾自身安危救下我们村子10几人，我们村愿赠予此物为报！！”
少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村子“你要把它送给我?你知不知道它有可能是。。“
村长摆摆手，打断了少年的话“此物也是我们先祖偶然所得，如今您于我们村子有大恩！您若是不肯收下我们就长跪不起！”说罢村长招呼着其它渔民跪了一地。
“哎，哎别跪啊，你们怎么都喜欢逼迫别人啊”少年慌手慌脚扶着村长，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暴躁不安。
“我出门前，祖父特地叮嘱我不可犯下因果。我为你们治伤已经了结了此番因果，如今再收如此贵重的礼物不合规矩！我是不会收的！待她孙儿醒来我马上回家了！”
村长满是沟壑的脸上，满是不认同“想来还未有人跟你说清楚这来龙去脉，都是为了村子的安危才有这次祸事！”
村长将事情娓娓道来，少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所以，是你们将我的结界撞碎的?”
村长觑了一眼暴躁的少年，敛手垂眸越发的恭敬“请仙人收下吧！”
少年狐疑的打量了一下越显恭敬的村长“你急着将此物送出去?我们南陆容家可是顶级的世家，你要是骗我整个村子都会活不下！”
“仙长何出此言？我们世代在此打鱼为生，那天若不是怕得罪仙人。小海也不会折返回去。更不会撞碎您的结界！如今我们只求个心安。您行行好收下吧！”
“请您收下吧！”村长佝偻着身躯，深深的趴伏在地上，双手高高将包裹举起恳求道。村长想起了昏迷时，梦里见到的那位仙人。
她说谢谢他们送她姐姐和侄儿回家。还在他床底下的箱子里放了两匹鲛纱，一匹是他们村子的一匹替她转交给勇敢和海兽搏斗的小仙人。还让他不要担心这渔衣有禁制可以放心使用，不过这件事却要替她保密。
他被惊醒后偷偷起来看过，半信半疑的拖着病体真的在箱子里看到一灰蓝一流光溢彩的鲛纱。。当时把他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想起仙人的委托，村长不由的趴得更低了。他思来想去只能把责任全背村子上，把这救命之恩夸大几分。请这位小仙人收下这份礼物。。
此情此景让刚出家门的少年人面露不忍，纠结再三他一把抓起包裹塞进储物袋中大声道“是你非要送我的，如今我收下了你们快起来吧！下次莫要如此了，玉简上都说了仙人最恨被逼迫的！”
“多谢仙人！”众人纷纷站了起来，除了喜笑颜开的村长，其它人皆是面露不解。这东西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呢?
少年走到床前，床上的人脸色红润，呼吸绵长。虽说之前伤得很重，可是他已经用心调理过，按理说昨天就该醒来的。
“他真的好了，一直不醒也许是别的原因。不如你们想个法子刺激一下他?”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还想不到有什么能刺激到重伤濒死之人。
安静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略矮的青年挠头站出来，他咧着嘴傻笑着“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我说了村长不准打我！呵呵呵”
“快去！”身体大好的村长上前一脚就给踹到床边！
青年站在床边，双手胡乱在脸上揉着，待他放下双手脸上已经带上死了老娘般的悲痛，他颤巍巍的握好兄弟的手开嚎“小海啊，你怎么还不醒来啊，我的娘啊，你再不醒来那姑娘和她侄儿谁去找啊！你是不知道啊，就单独丢了她们。。”
啪，“村长你打我干嘛，不是说了不打我！”青年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村长继续哭嚎“小海呀，醒醒吧你不是说喜欢那姑娘，觉得人家好看吗?你再不醒来那姑娘的鱼衣都捞不着了呀。小海啊。。”
“住口”村长喘着粗气一把抓住青年的衣襟，咬牙问道“你方才说的是真的?”
青年茫然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其他人，又看着暴怒的村长哆嗦着点了下头“村长，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回来后您病的昏昏沉沉，小海也一直不见好。。”
“我就问你，让人去找过没?”
“村长，她自己租的船出海前也说好了生死自负。。况且当时我们的人也都昏倒了。。”青年盯着村长越来越黑的脸，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糊涂！她们一个姑娘带着幼儿还都穿着鱼衣，只要不是被大鱼吃了，在海上飘个大半天也是能活的！如今，全怪我这不中用的！”
少年看着眼前这场面，纠结几番还是站了出来“当时我是被一股力量送到海面上的，上来后我看到你们都瘫在船上晕了过去，我就用灵力将附近的船只都拖到山丘旁，那时船上并没有你们说的姑娘和小孩子”
村长踉跄几步，希翼的望着少年“您，可不可以再帮我们找一下，哪怕是件物什！将来也好对她家人有个交代！”
少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思虑半晌直视村长泛红的双眼重重的点下头。
“那我们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小海，再喊上大柱他们趁着天色早赶紧出发！”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行注定不能如愿了！他们要找的人早已经离开了那片海域！
又是一个暖洋洋的午后，海面上无风无浪，晴空万里。自称容姓的少年仙人手持阵盘立于船头。村长和另一个壮汉一前一后的摇着船桨，往北划去。
行进半日，暮色渐起。孤零零的小船停在海面上随着海浪起伏不定。
阵盘上，沾染了盘霜气息的碎银已经化为乌有。少年仙人指着阵盘道：“这个人的气息一直都在北边，我们再过去就是海兽的地盘，以我如今的修为带着你们进去跟送死没有区别！”
村长扒紧船边，透过层层薄雾往北望去。而远处深蓝色的海浪起伏不定，庞大凶猛的海兽游弋其中，时不时的海面上还开出了朵朵红花。。
半晌，村长沉重的叹了口气“回吧，先回去再说！”
少年仙人放下停止运作的阵盘，又取出一枚玉牌贴于船边“这是我家里姐妹的练手之作，可以用来给船只加速，你们可要扶好了！”
说罢，少年仙人调动自身灵力输入玉牌。玉牌青色的灵光闪烁，呼吸间船只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往渔船极射而去。
一路乘风破浪，回到渔村时椭圆的月亮若隐若现的悬挂在云端。渔村的中央的广场上一堆篝火熊熊燃起，一群人围着篝火静默无声。
少年仙人依靠着晒鱼获的架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半干的海带。
一阵轱辘声响起，两名壮汉推着载着石碑的独轮车从巷子里走来。
待车停稳后，围坐着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围在车边。
石碑底下压着预先放好的绳索，一边四个壮汉喊着号子将石碑卸了下来立在广场的北方。
村长佝偻着背回头给少年仙人深深的拜了下去“请仙人为遇难的姑侄刻下碑文警醒后人！”
少年仙人扔掉手中的海带，走向了前去“她们和你们无亲无故的，有心的立个牌位就是了，为何一定要立碑？”
村长低垂着头，明明暗暗间看不清神色“自我继任村长后这30年间，带过上百次船队前往海湾捕捞圆光鱼，其中八成是为家人求医的普通人。”村长抬起头望向海面，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悲痛“是我被那些赞誉那些感激冲昏了头脑，失了谨慎。忘记了祖辈留下的告诫，这才没有听姑娘的劝告。。导致了这场祸事啊！”
少年仙人皱眉想了想，觉得这只是一次意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过人家坚持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刚得的那件宝物还得赶紧回去给族里辨别，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那我写了？”少年仙人跃至空中，波光粼粼的剑身泛着阵阵寒气。他以指御剑，在石碑刻下之前就商量好的碑文。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这就刻好了。少年仙人将灵剑抛到半空自己翻了上去稳稳站着“我答应你们的事已经全部做完了，我们也各自了了因果。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后会有期！”说完，灵剑咻的一声往南边掠去，几息间就消失在天际。
村长环视也是一脸懵圈的众人，沉声道：“回去！此事到此为止，不准私下议论！”说完，背着手往自己家走去。
“那，咱们也散了吧。。”
“对对，我家渔网坏了几张，正着急补呢我先回去了！”
散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