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春悸动
今年姐姐陈嘉然顺利从卫校毕业了，父母托了家里的关系，给她安排了市中心医院护士的工作。
王淑贞和陈志强明显感觉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一些，总算是把大女儿稳当地安置好了。
工作单位是医院，旱涝保收，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接下来就是看她找对象结婚生子，相夫教子，持家到老。
女人一这辈子，似是一眼就看到了头。
姐姐上班后的第一个月工资，给奶奶和父母都买了礼物，奶奶笑的合不拢嘴，逢人就夸自己的大孙女，说自己没有疼瞎了孩子。
晚上，姐姐从包里拿出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送给陈希，面色殷殷道：“小二妮，人生只有一次改命的机会，你要努力加油，抓住机会，考个好大学，给咱家争气，给你自己争气。”
一句话说的陈希心里酸酸的，她接过钢笔，重重地点点头，“我会的，姐。”
两人照旧是嘀咕嘀咕地聊到很晚。
陈希突然想起了追求姐姐的那个人，“姐，追你那人。。。还在吗？”
问出这话来，陈希自己都笑了，应该问还在追吗，两人还在一起吗。
陈嘉然笑了，“他当然在，不过我们不在一起了。”
陈希睁圆了眼睛，“你不喜欢他？”
“不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我们分开了。”
陈希满脸的不解，在电视里的情节里，男女两个人如果相互都喜欢，那么再多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
有情人是终成眷属的。
至少电视上是这么演的。
在当时的陈希看来，姐姐的事真的好可惜，原来真实的恋爱也不是很容易的。
后来姐姐没再多说这个事，陈希也就不再多问了。
---
每到周末的补习陈希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她知道林易的时间很宝贵。
对于难题她表示自己可以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再坚持攻克一下。
她皱着眉头，想的绞尽脑汁，却也不想放弃。
林易做完当日的功课，他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的高远处缓解眼睛的疲劳，又转转酸涩的脖子。
不经意转头间，他把眼神落到了身边女孩的身上。
女孩明显长高了很多，气质青春明亮，她的皮肤是细腻的梨花白，饱含水分，睫毛长而上卷，鼻梁秀挺，嘴唇莹润嫣红，能看到她低头时露出的一截天鹅般细腻优雅的白皙脖颈。
当年初见时她身上的青涩已然褪去了很多，从眉宇间能看的出来，如今的她已沉稳淡定了许多。
陈希小时候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多多少少从奶奶那里听了一些。
林易对她一直以来都有淡淡的同情，他曾设想过，同样的经历如果加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破局，或者说她的困境是时代给的，除了自渡没有别的办法。
他不觉得自己会比现在的陈希做的更好。
生活给了她过多的苦难，不知道她窄窄的肩膀能不能承受的住。
与同龄孩子相比，她的路艰辛的多，生活直接把幼小的她扔进了荆棘林，动辄就是刺，还好，听说她的姥姥人特别好，也是她人生里的一束光了。
有意无意地他会以自己有限的经验开导拓宽她的心境。
云卷云舒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意境需要日久历练，不是一日两日之功，照目前的情况发展的话，她应该会越来越好。
看着陈希认真投入的样子，林易轻轻抿唇，照目前来看，她做的倒还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陈希终于攻克了这块铁板碉堡，心情霎时激动而富有成就感。
也许学习数学的魅力就在于此吧，面对难题，调动所有的脑力，攻克它！
翻动书页对照书后的答案，她的清眸亮了起来，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这笑意仿佛是春日的涟漪，一圈一圈从她的面上荡漾开来，温暖而明亮。
她侧头兴奋地看向林易，想要与他分享这小小的成果，却不小心撞进了一片幽深的眸子里。
似石子投入湖中，惊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时间无法平复。
两相对视的刹那间，陈希感觉自己的面庞突然莫名地热了起来，像是着了火，耳朵也热热的，心跳开始加速，关键这根本不受她本身意念的控制。
陈希用看不见的丝触匆忙收集着不知何处而生的慌乱，她低了头略带结巴地掩饰道：“我。。。我把这题解出来了。”
看着她如受惊小鹿一般的可爱样子，林易面上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淡淡笑意。
他认同并鼓励，“你做的很好，要表扬。”
林易起身出了房间，陈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脸红了，她应该不会和其她女生一样有那样的想法。
应该不会的，可能是做题用脑过度，缺氧了。
对，做题累着脑子了。
可是如果林易误会了可怎么办。
她皱着眉头静静地坐在那里，用手背反复贴在红红的苹果脸上，给脸降着温度，心中却进行着紧张的天人交战。
等陈希面上缓解的差不多的时候，林易返回了房间，手里拿着两瓶Ad钙奶还有吸管。
其中一瓶径直递给了陈希。
陈希插上吸管慢慢喝着，心里那不同寻常的感觉已被化解的差不多。
她压下剩余的紧张，强装镇定，抬头向林易认真道：“谢谢你的表扬。”
那天补习结束后，陈希几乎是小跑着回家的。
看到气喘吁吁的陈希，正在写作业的弟弟侧头看了看她的身后，奇道：“有狼撵你？”
一句话把紧张的陈希说笑了。
冬日的下午，暖阳斜照。
陈希回家时在街道上看到提着菜篮子的林奶奶，她紧走几步上前，替她提了。
“林奶奶，我来提。”
林奶奶笑笑，本不想再换手，却搁不住陈希的热情。
两人并肩慢慢往家走，这些年林奶奶也有些老了，腰更弯了些，皱纹也更深了。
但是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
夏天里却不敢再吃雪糕，肚子受不了，用她自己的话说，不服老不行了。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到家门口。
陈希把菜递还回林奶奶，林奶奶热情招呼她来家玩。
陈希罕见地推辞了，“林奶奶，下次吧，我得回家喂麦兜了。”
其实她突然有点怕遇见林易，她怕像上次一样再控制不住地脸红，这着实有些尴尬。
林奶奶笑笑没在意，径直回了家，而正要出门的林易隔了道门却听出了她的推辞之意。
他表情淡淡走出了大门，正好能看到陈希往家走的纤秀身影。
不远处的麦兜紧摇着尾巴来回跑跳着迎接她，似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的热情。
陈希走到它的跟前，半蹲了下来，摸着它软软的毛，脆声道：“麦兜，我回来了，你想没想我。。。”
麦兜亲昵地蹭着她的手，不时用舌头舔一下。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林易却知道此时的她是幸福的，心里是不设防的。
林易静静站在原地，看向她的视线慢慢柔和了起来，一直到她回到家门，他才断开视线抬步走远。
此后的补习依旧，陈希学习了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自己的问题上，学习时拿出百分之百的专注。
陈希发现自己没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她暗自笑笑，果然只是意外而已，自己怎么会有那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好，不然朋友都没法做了。
---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淌过。
陈希从同学那里听说了关于林易的一件喜事。
他被保送了，也就是说他不用参加高考就可以进入一所顶级大学里。
听说几个学校还抢着要他。
陈希从心底为他高兴着，本来她还挺担心为自己补习为耽误他，没想到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孟小溪不禁感叹着，“一样的年纪，喝一样的水，吃一样的饭，人家怎么这么厉害，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
陈希笑笑，“你累不累，跟他比什么，跟自己比就好。”
孟小溪没理她，继续酸道：“高考都不用参加，太滋儿了，他应该是文曲星转世。”
孟小溪看向远处，眼神呈花痴状，“或者，换个思路，这样的人要是能做我的男朋友也行，他的长相真是丝丝扣扣可我的心。”
继而她幽怨地看向陈希，“谁能告诉我，朝哪个方向磕头才能拥有这样的男朋友啊。。。”
陈希不放过任何揶揄她的机会，“你可以广撒网，四面八方可劲磕，老天爷哪天被感动了，兴许能你扔一个下来，前提是你能接的住，别折了你的老腰。”
孟小溪把希望化为愤恨，看向陈希的眼神一凛，一套常打的小拳作势向她招呼而去。
林易被保送的事在街坊中也被传开了，人人都艳羡没生出这样的儿子来，感慨自家坟头没有冒出这样的青烟。
陈希暗自苦笑，大家都知道林易摘得了果实，却都没看到他为了这果实付出的辛苦和汗水，也没有人知道他因为焦虑很长时间都睡不好觉。
也许成长就是在不动声色中得到与失去。
虽然无声，却震耳欲聋。
如果原生家庭有能力赋能量于我们，助我们成长为松弛而不焦虑的人，那是老天给我们的礼物。
如果不能，成长中遇到的问题唯有自渡。
孩子与父母的关系是一切关系的根本，陈希明白自己的自卑与敏感和自己的原生家庭与成长环境是分不开的。
然而陈希却不是那种极端的情况，她的性格中也有善良活泼和积极的一面。
因为她成长的过程中有一束光，虽然这光从远方而来，却耀眼夺目，温暖异常，它照亮她小小的心房。
那束光就是姥姥，她从小便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姥姥爱着，她不是被遗弃的孩子，还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深深地爱着自己。
那种爱是无私而纯粹的，不是母爱，却胜似母爱。
每当陈希想起姥姥，她的心底都有一股支撑的力量，她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被彻底抛弃。
这应该姥姥本人都没想到的一面，她当时做的只是全心全意地对陈希好而已，没有多想其他。
周末时，陈希见到林易，不同于别人夸张的祝贺。
她眸光湛湛，语气平稳却又满含真诚，“林易哥，听说了你的好消息，祝贺你。”
林易会意，聪明如他怎会不理解陈希对自己真心的祝福。
“谢谢，现在有大把时间了，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了。”
此时的陈希也不由羡慕起他来，是啊，不用参加高考是一种什么体验，她有生之年是无法体会了，只能等下辈子好好投胎看看有没有机会 。
到了时间后，陈希起身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林易却叫住了她，“你等一下，反正我也不用高考了，补习的时间可以更长一些。”
本来陈希怕耽误他太多，每周只补习一个小时。
现在林易却主动增加时间，反正他也不用参加高考。
陈希也就不再有那忐忑的心理。
她点点头，本着何乐而不为的原则，笑应道：“那就辛苦你了，林老师。”
用孟小溪的思维去想的话。
有文曲星坐在身边，沾沾仙气也是好的。
万一有用呢？！
陈希再次坐回了座位，两人难得聊了会天。
林易把自己的课本规整了一下，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以后打算考哪所大学，有没有目标？”
陈希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下自己目前的成绩，“现在不是我挑大学，到时候看我的成绩了，如果成绩够线的话，我想上本地的宁大。”
林易认真思索了下，“嗯，按你现在的成绩的话，是很有希望的。剩下的这半年时间里，好好补习。”
“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陈希明白他的意思，他如今也只能再帮她半年的时间，过了这半年他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
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
人海茫茫中，学校里高高在上的学神，能如此实心实意地帮助她，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怎样的际遇。
孟小溪朝四面八方磕头都想有的男朋友，此时是自己可以谈心的朋友。
林易一脸讳莫如深道：“那等你考上宁大的时候，我会给你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