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不在我身边
五月的晴天，阳光明媚，温暖宜人。
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似般漂浮其中，微风轻轻拂过，从身后撩起了陈希长长的发尾。
运动场上，两个系的同学约了一场友谊篮球赛，围观的同学不少。
陈希正全神贯注看向正在奔跑跳跃的青年，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燃烧热情，挥洒汗水。
林易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衣，脚踏白色运动鞋，灵活地穿梭在球场上，灵活控球。
在队友的协助下，他拿着球站在三分投篮的位置，两手托起投掷，投篮的动作优雅而流畅。
“啪！”
球不负众望被投入篮筐里，一记漂亮的三分球，周围是一阵欢呼声。
陈希激动的快要把手拍红了。
林易眼眉润润特意看向陈希所在的位置。
许是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几个女生时不时侧眼看她，陈希猜想她们应该是林易班里的同学。
中场休息时，林易向陈希这边走来，林易身后的一个女生还在举着矿泉水要递给他，“林易，咱们班补给在这边。”
一头大汗的齐浩顺手接过了那女生手里的瓶装水，“别管了，他女朋友在呢。”
几个女生一听，啊了一声，一齐向陈希的方向看去。
陈希此时激动的劲还没过去，“哇，你打的好棒。”
林易接过她手里的水，一口气就喝下大半瓶，听着她的夸赞心上很是受用，他低了头微微笑着，满眼满心都是她。
陈希看他发根里都是汗，怕风吹过他会感冒，就拿出纸巾，踮起脚给他擦拭。
林易非常体贴地矮了下身子，让她好不用踮脚。
夕阳下，他整个人逆着光，清隽面庞隐于余晖，浑身写满了青春与沉淀。
陈希一时间看的挪不开眼。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林易想给陈希买飞机票，节省她路上的时间，被陈希拒绝了，机票比较贵，而且她没坐过飞机，也不熟悉流程，飞机场离学校更远一些，最后还是选择了火车。
因为更熟悉。
本来陈希也不想让他送自己到车站，但是他却不放心，还是买了站台票，送她上了车。
临分别之际，陈希眼尾红的厉害，她明白了林易不喜欢送别的原因。
火车承载着思念远去。
大二，陈希和宿舍里其她四个女孩子在体育选修课上躺平，统一选修了太极拳。
课上把二十四式和三十六式都学了一遍，差点混了。
到快考试的时候，四个人在宿舍的中间过道里一字排开，划西瓜，推云手，因为阵仗太长，眼睛还需左右瞄着，提防被后面的人踩脚后跟。
有种老年生活提前的错觉。
太极拳对陈希这样的运动盲来说很好拿学分。
多年后，陈希都能在公园里偶尔跟大爷大妈身后有模有样地锻炼身体了，那时是真正有了些兴趣，不是为了应付。
不管学什么，付出的时间都不是白费的。
———
这一年姐姐与韩扬结婚了。
父母总是赢不了孩子，在这个家里，尤其是大姐。
五一的时候陈希回家参加姐姐的婚礼，林易与同学忙着开发软件，没有回家，两人没见着面。
虽然结婚前王淑贞看韩扬这不好那不好，甚至不惜放言要把姐姐赶出家门，但是结婚后，她却立马对韩扬转了印象，说他人脾气比较好，陈嘉然跟着他不会受气。
陈希只是笑笑不说话。
谁知道以后轮到她的婚事又是个什么样子。
实在想象不到。
十一假期里，陈希坐车去了北京找林易。
她很是想念与他生活在家里的感觉。
在公寓里她照着网上搜来的食谱，按着林易喜欢的口味也学了几样菜。
每当做好后，她就像个孩子一般，眼神晶晶亮亮，非常期待林易的评价，林易笑着摸摸她的头，评价总是好吃。
两人好像都很喜欢一起做饭的感觉，出去吃饭的时候比较少。
天朗气清，云卷云舒。
林易带着陈希在校园里徜徉，忽然一声好听的“林易哥”从身后传来。
两人同时站住，回身看去。
一个气质出众的白衣女孩和她的朋友向他们走来。
那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一身不菲的淑女套装。
听着她喊出的这熟悉称呼，陈希愣住了。
看到她，林易笑着打了招呼，“姜岚，你放假没回家吗？”
姜岚确认了是林易，她笑的很阳光，“真是你，林易哥，我和同学刚旅游回来。”
林易点点头，揽了陈希的肩膀向她介绍道：“姜岚，这是我女朋友陈希，和你一样大。”
又对陈希介绍道：“姜岚是低我一级的学妹，是我妈朋友的孩子。”
两个女孩互相礼貌问好。
晚上吃过饭，两人一起收拾好卫生，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陈希把头埋进他的颈侧轻轻地摩着。
林易感觉到她的温情，侧颈低了头轻吻过她唇角，“怎么了，困了吗。”
“没有。”
“今天听到那女孩叫你林易哥，忽然想到从前的我。”
林易笑笑，额头抵了她的，“嗯，想到些什么了？”
陈希眨着亮亮的眸子，“想到以前咱们一起学习时的样子，当时的你面上很冷，不爱笑，话也少，不像现在。”
林易从额头一路吻到唇边，笑道：“当然不能一样，当时只把你当邻居小妹妹，现在是要当老婆了。”
陈希隐忍着笑意与他婉转而就吻着。
间隙里他略略抬头，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出现在我身边的女孩，你尽可以放心。”
陈希不服气，“哪有不放心 ，我当然放心你，我有这么小气吗？”
林易抚着她的长发，一本正经道：“要是有吃醋的感觉，也对我的在乎，不是坏事。”
陈希索性不再解释了，你说啥是啥吧。
在陈希备考会计证和英语四级的时候，林易被学校选派去美国波士顿大学交流学习。
看到男朋友如此优秀，陈希从心底替他开心，也很支持他，她明白林易以后的路会走的很高很远。
由于时差和学业繁重等原因他们的联系少了很多，物理上的距离没有心里的距离，他们还是在固定的时间里沟通交流。
大二暑假。
陈希回到家才发现，麦兜已经病了很多天。
它不像从前一般摇着尾巴蹦跳老高地围在自己的身边，而是幽幽地躲在了角落里。
陈希仔细查看后，发现它的身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疮口，创口处的肉烂乎乎的，看的人心里发毛。
她慌忙问向王淑贞：“妈，麦兜怎么了？”
“可能是得了狗瘟，该扔了它。”
“啊！”
陈希气的不行，胸口一起一伏，“不能扔，要治它，你为什么不能它治治！”
看到陈希发火，王淑贞也有些委屈，“怎么没治，给它吃了几片消炎药，不管用，谁有工夫管它呀。看这样也好不了了，直接扔了吧。”
陈希眼里含了泪珠，大声道：“不行，我要管它。”
王淑贞不愿意了：“你怎么管，我告诉你哈，别摸它，别把你传染上病了。”
陈希没管，她找了个箱子装了麦兜，带上了自己所有存的钱，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检查后摇摇头，坦言道：“不好治。”
陈希泪都要掉下来了，“医生，你看着治，开点药，打点针，万一好了呢，它平时吃可多饭了，生命力很强的。”
拗不过陈希，医生给狗打了一针，还开了些药。
陈希神情低落地把狗带回了家。
陈嘉林看到姐姐的样子安慰道：“没事，姐，给它多吃点好吃的，能好起来的。”
陈希拿了两个鸡蛋磕在碗里给它吃，这是它最爱吃的。
这在平时，王淑贞肯定不让，看陈希脸上阴沉沉的样子，她也没说什么。
真如他们所言，麦兜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创面越来越大，而且慢慢地这狗开始把自己藏起来，都是陈希角角落落地找才能看到它。
陈希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整日里饭都不怎么吃了。
半月后，王淑贞看她暴瘦的样子都吓一跳，担心她生什么病。
后来，奶奶来家住，看到这狗的样子，担心狗疯了会咬人，趁陈希出门的时候，让陈嘉然把狗装了麻袋扔远了。
陈希回来听说后，眼泪唰就掉下来了。
再去找已然不见它影子。
她第一次对奶奶和姐姐吼出了声，她气的手都发抖，“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杀我的狗！它是我的朋友！凭什么！”
奶奶看她的态度也是气的不轻，拐棍把地戳的嘣嘣响，“你这个不听劝的，那病狗万一发狠咬了人，就麻烦了！”
“会得狂犬病，是要死人的！”
陈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倔强反驳：“它不会咬人，它会好起来。你们。。。你们。。。”
王淑贞也是一脸无奈，她不知道为什么陈希对这狗感情这么深。
她叹道：“等我死的时候，你能哭成这样，也就是给我尽孝了。”
夜里，陈希抱着膝盖默默坐在床头，她已经两天没有理大姐了。
她谁都不想理，脑子里都是麦兜从小和她一起玩的样子，在她孤独的时候都是小狗在陪它。
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只有麦兜没心没肺地逗她开心，围着她转圈，在生人靠近时会大声吠叫着保护她，她心里的话会告诉麦兜，而它也如同听懂般蹭着她的衣角。
陈希眼泪流下，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时床头的手机响了，陈希拿起来看，是林易打来的国际长途。
她赶紧擦了把眼睛，咳嗽了一声，直到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没有异样，才接起了电话。
“睡了吗？”
“还没有，你最近好吗？”
“还不错，导师规划了一个大的项目，团队里每个人手上都分配了不少工作，这段时间里比较忙。”
陈希点点头，“在外面照顾好身体，再忙也得好好吃饭。”
对面的人笑的清浅，“好，听你的，你好吗，最近都没怎么联系，家里都如常吗？”
“嗯 ，还好。。。都如常。”
“你哭了？”
陈希震惊于他细微的体察力，吸了下鼻子含糊笑道：“哪有，可能是有点感冒，我在家里每天都很开心，没什么可哭的。”
对面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心，“作为你的男朋友，应该好好照顾你，本来就是异地恋，现在都跨国了，如果对我心里有责怪，先攒着，等我回来了一起算账，好吗？”
“没有，真的，现在你好好学习深造，等你回来咱们就天天在一起了，到时候柴米油盐的，希望咱们别吵架。”
林易笑的轻快，“不会吵的，爷爷奶奶这么多年，我没见他们红过脸。”
继而他嗓子里带了些撩人的磁音问道：“想我了吗？”
陈希听对面的浓情低语，心里忍不住地就委屈了起来，突然好想靠在他身上，听他怦然的心跳声。
她的声音带了些哽咽，“一点点。。。”
聪慧如林易已经觉察到她情绪上的不对，他轻声安抚着，“嗯 ，不错，亿点点，不少了，等我回去了表扬你，在家里开开心心的，等我给你带的礼物，好吗？”
如人在眼前般，陈希泪着眼点点头，轻声道：“好，我等你。”
“乖。”
挂了手机后，隐忍了半天的泪水才顺腮流下。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生死离别。
虽然不是与人，却也恸心至极。
麦兜的事过去后，陈希回到南村，姥姥见陈希瘦的不成样子，心疼的不行，翻着样儿给她做爱吃的东西，到假期结束时，那尖尖的下巴才好看了些。
陈希回到家时，陈嘉然回家来，王淑贞正和她聊着家长里短。
陈希无聊在坐在一旁，帮忙摘韭菜。
“隔壁小易有女朋友了，不知道啥时候领家里来看看。”
还没等陈嘉然发出惊叹，陈希已经如同木偶般动不了。
王淑贞却不看向她，同陈嘉然继续道：“我听你林奶奶说的，他爸妈看上了一个女孩子，一起送去留学了，是哪个国来，英国？”
陈嘉然更正道：“你记错了，是美国，有了女朋友，离成家就不远了，那小子长大了，都要娶媳妇了，哈哈。”
陈希呆愣愣地听着，她苍白的指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胸口起起伏伏地呼吸着，似是氧气不够般。
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放下手里的菜，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淑贞和陈嘉然依然聊的火热，谁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