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不重要

  萧景羲沉稳持重,可也只有六岁,更不要说萧景煜和萧景宸,两个小家伙,更是懵懂。
  三个孩子年纪尚小,正是似懂非懂的时候,可他们都明白祖母的意思,身为皇子锦衣玉食,享尽天下富贵,自然也该为天下百姓,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
  萧景羲想了想,表态:“孙儿明白了,就像孙儿身为长子,需肩负起教育弟弟们,保护妹妹们的责任,不能让旁人欺负弟弟妹妹们,若是弟弟妹妹们犯了错,孙儿也要及时指正,规劝他们知错能改,这才是兄长。”
  萧景煜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一天天的,就想着管我们。”
  萧景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谁让我是大哥呢。”
  萧景宸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大哥,要是我们犯了错,那大哥岂不是应该一起挨罚,怎么还先罚我们呢?”
  萧景煜如获至宝,忙道:“对,景宸说的没错,咱们犯了错,大哥应该首先挨罚才对,谁让你没教好弟弟。”
  萧景羲毫无惧色,拍着胸脯说:“作为你们的大哥,当然应该一起受罚,但我要是平时教好你们,那你们就不会犯错,我也不会受罚,如此看来,教导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三兄弟异口同声大笑了起来。
  唐如玥欣慰的看着他们,想到书中三个孩子悲惨的结局,萧景羲被圈禁终生,至死都未能走出宗祠半步,萧景煜被人设局陷害,丧命比武台,而最是活泼阳光的萧景宸,双腿残疾,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作为读者,唐如玥能理解玉嫣然的选择,当人被仇恨蒙蔽双眼,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
  可现实中,她成了三个孩子的祖母,看着眼中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她实在没办法只把他们当成书中的人物,唐如玥下定决心,无论艰难险阻,她都要保护孩子们免遭毒手。
  玉嫣然,必须放弃复仇。
  唐如玥跟三个孩子一起用过午膳,嘱咐宫人送他们回去休息。
  待孩子们离开,她唤来孔嬷嬷,问道:“念慈,你教导三位公主,日常多与皇后交谈,在你眼里,皇后是什么样的人?”
  孔嬷嬷在她身前立住,恭敬地回道:“皇后娘娘出身清流世家,贤淑宽仁,赏罚分明,无论宫妃还是宫中伺候的宫人,都能一视同仁,深得众人爱戴。”
  唐如玥瞟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呀,专挑好话说,就咱们俩,用不着如此拘谨。”
  孔嬷嬷弯着腰,垂头轻笑:“太后说哪里话,皇后娘娘纵使有些小孩子心性,也无伤大雅,娘娘心里存着陛下,难免会失了分寸。”
  “唉,可她是最不应该失了分寸的人,说到底,她才是后宫之主。”
  唐如玥明白宁妙仪的心思,少年夫妻,谁不希望能够携手白头,相濡以沫呢。
  可惜,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与人言者不过一二,只有常想一二,淡忘八九,人生才能过得下去。
  孔嬷嬷身世坎坷,历经磨难,早已看淡这些情情爱爱,只想守着自家主子,平静地过完下半生。
  她开口劝解:“主子,人最难的便是交深言浅,有些事儿,坦诚说开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主子若是心有疑虑,不如跟皇后娘娘交心彻谈。”
  “坦诚交心?”唐如玥想了想,自嘲地笑了,“你看宁老大人那个样子,你觉得他的女儿能跟哀家交心?”
  涉及朝臣,孔嬷嬷本不便评价,可想到宁鸿基宁大人跟太后的过节,忍不住解释道“其实宁老大人与主子并没有深仇大恨,他只是为人古板,怕有朝一日主子自立。”
  唐如玥哼了一声,“我若想自立为帝,岂是他能阻拦得住的,我执掌朝政十四年,自问从无懈怠,可他们偏偏要跟我作对,只因我不是男子。”
  身份一直是太后的逆鳞,每每提及,她总是心怀怒意。
  孔嬷嬷不想她在此事上费心,便转移话题,“各位大人到底还是忠心能干,主子若不想,那不如去看看咱们陛下,他在奉先殿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跪下去,身子受不了。”
  想到萧奕承,唐如玥感到太阳穴都在抽痛,恋爱脑真是棘手,连她都不知该如何劝说,神仙难劝该死的鬼,牛不喝水,她就是强按头也没用。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选择,“念慈,陪哀家走一趟慈康宫吧。”
  孔嬷嬷笑了,点头应是:“老奴遵旨。”她的主子是天底下最心软善良的女子。
  唐如玥心中感慨,本以为命好,遇到穿越界天花板,一步到位,躺平享受荣华富贵,谁知道,她就是天生的劳碌命,走到哪儿卷到哪儿,卷死拉倒。
  呵,穿越前,她可不是把自己卷死了吗。
  唐如玥踏上凤辇,在孔嬷嬷的陪同下,缓缓向慈康宫行去。
  慈康宫中,皇后正在寝宫中独自垂泪。
  陈嬷嬷守在门外,听着自家姑娘的哭声,心中凄苦。
  她们姑娘苦啊,宁老大人虽守旧古板,家风严谨,年近四十才得一女,极为疼爱,宁老夫人当初顶着旁人老蚌生珠的嘲讽,坚持生下姑娘,当成眼珠儿一样,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磕着碰着了她的心肝。
  姑娘聪明伶俐,善良心软,要是放到普通官宦人家,做个后院主母,必能幸福和顺,可偏偏姑娘落入了皇家。
  陈嬷嬷作为她的奶嬷嬷,也不得不说,她家姑娘太重情,对陛下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相求一心人,可皇家哪里有一心人呢。
  偏偏冒出来个玉嫣然,姑娘做不到的,她做到了,这让她们姑娘如何能甘心?
  听着宁妙仪悲切的哭声,陈嬷嬷叹了口气,只盼她哭这一场,能将陛下放下。
  陈嬷嬷满怀心事,陷入沉思,直到唐如玥带人走到近前,她才恍然发觉,忙跪下行礼:“奴婢恭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唐如玥摆手免礼,“起来吧,皇后可在宫中?”
  话音刚落,朱漆宫门大开,宁妙仪顶着红彤彤的眼睛,瓮声瓮气的请安:“儿媳妙仪给母后请安。”
  唐如玥扶起她,拉着她的手,边往里走,边问:“妙仪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宁妙仪听到她的话,强忍泪水道:“谢母后关怀,儿媳驽钝,猜不透陛下的心思,未能替陛下分忧,儿媳惶惶难安,心中凄苦。”
  “唉。”唐如玥拉着她坐下,劝道:“此事与你无关,萧奕承自己做的孽,怎么能怪你呢,母后知道,你心里难过,陛下多年未曾显露偏爱,如今却偏偏非她不可,莫说是你,只怕这宫中的妃嫔,这几日都夜不能寐,难以安寝吧。”
  宁妙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哽咽道:“母……母后,我……我就是不明白,陛下……陛下他……为何要如此待我?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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