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袖娘大婚
文桃院院内的桃树应春开了几簇桃花，东风翩然缓缓吹落了几瓣，暖暖的日光带着和煦的微风洒遍王府的每个角落。
元娘此时正待在文桃院给袖娘绣盖头。因着裴元修给她换了院子，所以府内个人难免又揣摩裴元修的心思，私下底都殷勤的很，送到她文桃院的东西也都精细的不得了。
李袖娘与孙少卿的婚事原本定在六月初六，可适逢六月初皇帝要南巡，到时朝堂上大半官员都要随往，孙丞相不得不算好时辰，改了日子。
如今二人已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如今只待五月初五孙少卿来迎娶袖娘。
元娘放下绣针，兀自地叹了口气。她从那日被裴元修遣来了文桃院，就再也没见过裴元修。
如今孙若弗又传来口信，说是袖娘婚事将近，找流云观的仙人卜了一卦，须得让她这个唯一的姐姐亲自为她绣一块红盖头，方能保她们二人婚事顺遂。元娘这才不得不日夜赶工，而且仙人还说，要让她亲自送袖娘出嫁才能平安无虞。
这流云观也是皇家道观，平日里皇城各府有什么喜事都会去此处卜上一卦，都说灵验的很呢。
想到此处，元娘眼里就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上一次袖娘联合永安公主陷害自己未果，她本应该离他们远远的，可袖娘却凭着大婚之事又让自己掺和进去，这一次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浮云飘渺，湛蓝色的天空渐深，李府到处张灯结彩，宾客涌动，比年节还要热闹。
“啊，李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刘大人！”
“王大人，您可来晚了，待会儿罚您多喝一杯……”
李清山的脸上都堆满了笑意，带着李舒在府门亲自迎着宾客。
这李舒已经过了今年春试，现在是李会元了。
此时的元娘正陪着袖娘坐在闺房里梳妆，她本以为裴元修不会让她出王府，可谁知孙丞相差人给裴元修送来一封书信，于是他便差寒夜通知她，同意让她出府。
袖娘身着一身石榴红妆暗花攒金丝双层袖衫，袖口尽绣鸳鸯合欢石榴样式，胸口处以一枚赤金镶嵌的红宝石盘丝领扣扣住，外面罩着一件品红双雀织绣团云缨络霞披，那衣上的雀鸟萦绕着祥云婉转低鸣，栩栩如生，桃红色彩缎绣成合欢云纹腰封，垂下金丝描银百褶留仙裙，裙上绣着多子多福的花样，尾裙长摆覆地三尺有余，边缘坠着寸长金丝，镶五色珍贵米珠，行走时暗光涌动。
屋内满是红纱帐萦绕，一方圆形铜镜映衬出袖娘的身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一身红衣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天生扁而薄的唇天生涂上艳红的口脂更显几分媚态。
孙若弗看着马上要嫁为人妇的女儿，眼里满是水雾，伸手拿过托盘上的喜梳，进行梳头礼，声音也略微颤抖。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
“十梳……”
“好了，新娘子盖盖头喽……”梳头礼完毕，边上站着的喜婆便提醒元娘给袖娘盖盖头。
元娘也缓过神来，刚才看着她们母女，她又想到了自己，不禁愣了神。
听着喜婆的声音，连忙给袖娘盖上盖头。然后轻轻搀着她出了闺房。
此时的李府门口人头攒动，鞭炮齐鸣。
“来了！来了！”
钟鼓齐鸣，接亲的队伍终于来了，孙少卿也一身大红色喜服，满身都带着翩翩公子的贵气。
被李舒他们堵完门之后，二人牵着红绸拜别了李清山夫妇，元娘依旧搀着袖娘，扶她上了花轿。
她则缓步跟在花轿边上，随着众人走向孙府。一路之上锣鼓喧天，也正正彰显了丞相府娶亲的声势宏大。
这是她第二次来孙府，还是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丞相府，真气派。」
端坐在高堂之上的除了孙丞相夫妇，竟然还有裴元修。元娘看到他，却勾起了内心的伤感，「曾几何时，她也差点和他走到这一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元娘感觉到头顶上裴元修热切的目光，可她就是不敢与他对视，她看着袖娘跟孙少卿牵着红绸走向喜房，心里也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终于结束了。”
从他们进来时，裴元修就盯着堂下的元娘，此刻的她孤零零地站在人潮中，仿佛成了一个被人嫌弃的角色。裴元修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盯着元娘的眸中却又泛出一点轻柔，声音低哑，“过来。”
元娘愣住，身体顿了顿，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双目间都带着无措，“我？”
裴元修看着她迟钝的样子，忽的表情阴沉，站起身，踱着步子缓缓走向元娘，周遭渗出丝丝寒气，眉眼间透出一丝寒意，“蠢！”
掠过元娘身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府门，阴寒的声音也随着微风飘进了元娘的耳中，“回府。”
元娘未施粉黛的脸上爬上了一抹红晕，抬脚追了出去。
而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举动也引起了一阵骚动，特别是孙德明夫妇。
“这个庶女还挺有手段，看来，这裴元修也不是那么的冷血无情。”孙德明扯出一抹冷笑，满是褶皱的脸上此刻配着这诡异的笑却显得无比狰狞。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燥人。
「孙府婚房。」
袖娘头戴大红盖头端坐在卧榻之上，孙少卿缓步走近，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的袖娘抿着红唇，眼底一片媚态，端过托盘上的合卺酒，柔柔地开口。
“我与夫君喝下这杯合卺酒，愿相守白头。”
孙少卿端过另一杯，望着娇媚的袖娘，言语真挚，二人同声开口。
“一愿，与夫君执手相伴。”
“一愿，与卿琴瑟永偕。”
“二愿，与夫君千岁康健。”
“二愿，与子偕老。”
“三愿，与君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
“娘子。”孙少卿清俊的眉眼带着笑意握住了袖娘的手。
“歇息吧……”
一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