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真相大白2
边城的秋日不若皇城一般阴雨连绵，此时，燥热的风裹挟着水塘的腥气扑面而来。
“您？您认得我？”李良济亦是惊诧不已，他丝毫不记得曾与柳玉兰有过什么交集，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一个用力便将她扶了起来。
“也难怪你不记得，咳咳～”柳玉兰支住身子，掩面咳出了声，这一遭怕是受了不少的伤，“有许多事我也快要不记得了。”
见她如此说，李良济也不再追问，现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姑姑，既然您认得我，那肯定也晓得我此番是为了何事，咱们收拾收拾便启程吧。”
“等等，我……我还要回去取一些物件。”柳玉兰抬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忽觉沉闷多年的胸口顿时畅然了许多，“天晴了呀。”
“姑姑，这天不一直是晴的么？”李良济挠了挠头，他有些不明白柳玉兰为何总说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于是再次开口，“若是些要用的物件，咱们可以在路上买些新的。或者侄儿去帮您取，您这身子实在不宜再次辛劳。”
李良济望着她脸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有些虽已看不太出来，可看着皮肤边缘处泛出的微黄，也可知晓这王同元下手有多重！
现下柳玉兰倚靠着李良济脚步仍有些虚浮，若要在此情况下还要奔波，定会加重伤势。
“这物件只有我知道在哪，也只有……只有我自己去取才能安心。咳咳～”柳如兰垂着眸子低声推辞。
“好。”李良济见她如此果断，也不再反对，便也搀着她的手臂回了住所。
那物件由一个发黑的锁头锁在一个匣子里，就埋在他二人卧房的地砖下。
顺利取到东西后，李良济将柳玉兰带去了医馆医治伤势，之后便连夜启程向着皇城奔去。
奇怪的是，这一路，柳玉兰都捧着那个破烂不堪的盒子不放，似是捧着宝贝一般。
……
【醉仙楼】
望着柳玉兰仍是没有好全的面庞，李清山长长叹了一口气，“玉兰，是我对不起月儿，你……”
“老爷，这件事，姐姐嘱咐过我，她不希望将此事放大，也不希望我去执着此事，而为的只是还年少的小姐。”柳玉兰见李清山言及悔意，也不再自称奴婢，“姐姐下葬后，您可曾去看过姐姐？”
“自然，月儿是我一生挚爱，不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我都未让她离开过我一刻，即使是上京赴任，我也将她的牌位带进了皇城。”说到此处，李清山更是一脸悲痛，他对柳月儿的爱谁都不能质疑。
柳玉兰跪在地上，仍是垂眸，半晌勾唇浅笑，一双晶亮的眸子直直盯着李清山：“一生挚爱？那你可知，你的一生挚爱在你走后被人挖坟掘墓，曝尸荒野！”
“不可能！”闻听此言，李清山垂在膝上的手掌微微颤抖，一股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怎么就不可能！您那位正房夫人什么做不出来！”柳玉兰望着他震惊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说出的话更是一下又一下戳着李清山的心窝，“我早就劝过姐姐，你这等负心汉不要也罢。明明可以平安一生，到头来却死在你那狼窝里。你既然能来找我，就说明你也听说了当年之事。是，姐姐到头来都是因为你，才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事实竟真的如此么？”现下李清山的脑中一片空白，声音越发低沉。
他来之前是预想过此事与孙若弗有关，可当真正听到此事，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怎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姐姐么？如今事实已经摆在你面前，你怎么不去杀了那个妇人为姐姐报仇！”柳玉兰自地上缓缓站起身，尖利的嗓音如刀子一般剐着李清山的血肉，“哦！是呀，是我忘记了，您可是丞相的女婿，是皇城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您怎么会为了姐姐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我……”李清山被她逼得哑口无言，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你不要觉得我是为了姐姐故意攀污别人。”柳玉兰回身将桌上的包裹送到他怀里，一脸的小心翼翼，“这匣子里的东西你好好看看，看完再说话。”
李清山拢着沉甸甸的包裹，竟有些迟疑，好似打开了这包裹便会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冲出来，将他撕扯致死。
“怎么？你不敢？你怕我害你？”柳玉兰看着李清山怯懦的样子，越发觉得他窝囊，她也不怕他发火，直接出言讽刺。
李清山没有抬头，只是缓缓打开包裹，露出了那个匣子。
那上头上锈的黑锁已然不见，当他翻开盖子，里面赫然呈现了一个罐子和一包用厚厚的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那是姐姐的骨灰。”柳玉兰说得轻描淡写，神态已然变成了李良济见到她时的模样，周遭被悲苦包裹着，密不透风。
她的眼泪在许多年前早已流干，本想随着柳月儿一起去了，可却被下山挑水的道童在河边所救。
道观的主持听了她的事情，劝她遵从因果，且将她安置在山上，与观中的道姑一起聆听道音。
就这么过了许多年，这许多年里，她一有时间就去拜祭柳月儿。
有一日她听说李清山高升，举家搬到皇城。
那时的她心中庆幸，【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拜祭姐姐了！】
可当她循着小径再次来到柳月儿墓前时，原本好好立在那里的墓碑竟不知所踪，坟墓也被人掘开，棺材里空无一物。
柳玉兰找了许久，终是沿着脚步，在一条深沟里找到了一具枯骨，本来她也不确定，可那具枯骨的脚趾是六指，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李清山知晓，所以这便是柳月儿没错。
彼时的柳玉兰万念俱灰，她不知道柳月儿为何死后被人挖坟掘墓，直到她看到了半坡处的一块腰牌，上面刻着的云纹赫然是孙若弗身边近侍才能佩戴的。
而这近侍自然孙德明自皇城派来贴身保护自己嫡女的。
柳玉兰将尸骨带回了道观，按着主持的方法将尸骨火化烧成骨灰留在自己身边。
也正是那一刻，她决心为柳月儿讨回公道，哪怕是搭上自己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