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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余老

  “叩叩叩!”
  “有人吗!”
  “大夫快救人!”
  齐昭抱着神志不清的魏长征不停地敲着医馆的门,奈何无人来开门,沉稳的面上多了几分急切。
  许是齐昭的动静吵到了正在歇息的邻居,骂骂咧咧地开窗就冲着齐昭一顿骂:“吵什么吵,是不是眼瞎,没瞧见这医馆上贴着“已回乡,暂不营业”这七个大字吗!”
  经他这么一说,齐昭瞟了一眼贴在大门旁的那张白纸黑字,顿感语塞,抬头对着那邻居喊道:“扰你清梦并非在下本意,只是我这朋友身中剧毒,恐有性命之忧,还望阁下指条明路,这附近可有别的医馆?”
  见他道歉态度诚恳,又听到是人命关天的事,那人语气缓和了下来,“这附近就这么一家医馆,离这七百丈远的东街口处倒是有一家济生堂,你不妨去那看看?”
  东街口……
  齐昭有点无语。
  他们就是从东街赶来的。
  他怎么没发现那有这么一家医馆?
  果然眼瞎……
  “你这朋友中的可是十离……十里什么来着,哦,十里红?”眼尖的青年瞧见了魏长征红彤彤的面色,不禁开口询问。
  齐昭并不知此毒,“阁下知道这毒?”
  青年摇摇头:“不知,但这毒今儿个我们这街上几乎中了,也是这般面色红润,气喘吁吁,好在东街的余老带了人给我们服下了解药,这才相安无事。”
  “余老?”齐昭好奇地问。
  “就是东街口济生堂的大夫,余济民。”
  下过一场雨,东街的毒气消散了许多。
  余老头戴斗笠,身着粗布麻衣,腰间别着酒葫芦,手里端着汤药,带着一群人挨个为中毒的人喝下十里红的解药。
  暮色沉沉,烛光映照着老人高大的身影,明火在他的脸旁跳跃,他已过花甲,肤色黝黑,为患者忙碌了一天,却不见得一丝疲色。
  余老是沈南初的老师。
  沈南初在天机阁谋事时,偶遇受困的余老。那次是南下料理了一个官商勾结的案子,解救了新城乡的百姓不再受贪官欺压。
  余老便是新城乡的大夫,他也没少受过新城县令的剥削,医馆挣来的钱尽数都进了县令的口袋,把人逼得都快交不出租金,无奈闭馆,在街头为人行医治病。
  县令认为余老此番作为就是有意跟他对着干,自然就不让他有好日子过,时不时派人去砸他的招牌,逼得人家走投无路,连口饭都快要吃不上,差点饿死街头。
  好在沈南初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
  余老最是知恩图报,二话不说便决定跟在沈南初身边做事。
  沈南初自是乐意,有这么一个“神医”在身侧,百利无一害。
  而且沈南初自个就喜研究医药,见余老确实有通天治人的本领,又擅制药,便虚心请教,拜其为师。
  这一拜,可是学了不少东西。
  要说余老擅长解毒,那么沈南初就精通制毒。
  十里红这种毒罕见,是西域黑市特有的一种瘴毒。
  李不成能轻易得到这毒,想来他这背后之人定与西域有所牵扯。
  毒虽稀罕,但解毒的人见识渊博,这种瘴毒对余老来说不在话下。
  “余老先生,您这都忙了一天了,要不歇歇,剩下的我们来。”
  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侍卫担忧地看着他。
  他这一天可是来回跑了不少地方,十里之内他不能面面俱到,差人依照他的嘱咐为百姓解毒。
  东街是十里红发酵之地,这里中毒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还要严重,光是喂了汤药还不够,还得时时刻刻观察脉象,再做判断。
  余老来来回回在这为这些患者诊断有三四个时辰了,不吃不喝,让人难免担心。
  “把烛火拿远点。”
  余老推开凑进来的烛光,厉声道。
  早前沈南初就吩咐过,此毒与其他毒药大有不同,它会挥发成瘴气侵入人体,如若再受火光刺激,会加快毒素在体内扩散,容易毙命。
  “是我等失职,险些害了人命。”
  为首的青年抱拳惭愧道。
  余老没有理会他们的道歉,继续忙他的活。
  他看病救人向来沉默寡言,不喜有人打扰,除非那人已无药可救,他才堪堪开口说两句无力回天的话。
  不过,至今都没有他救不了的人,解不了的毒。
  瞧着老先生自顾自地治病救人,侍卫们也不再多话,争分夺秒地解救下一个。
  人家老头都不觉累,他们这些年轻人更不能拖后腿。
  不知过了多久,天越来越黑。
  中毒的患者悉数恢复了过来。
  余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眨了眨疲倦的双眼,借着旁边年轻人的手臂使力,走到一旁的石阶坐下来休息。
  “余老,有人找您!”
  远处的侍卫高声呼叫着,身后还跟着一匹马驹,上方坐着两个人。
  最前边的人昏迷不醒,面色通红,一看也是中了十里红的毒。
  齐昭抱着魏长征下了马,急忙忙地往余老这赶,“你就是余老先生?可否为他看一看!”
  余老上下打量了齐昭一眼,接着抬手为魏长征把脉。
  片刻后,余老让人把煎好的汤药给魏长征服下,“中毒不深,喝完这药就好了。”
  听到魏长征没什么大事后齐昭松了口气,“谢谢大夫,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瞧着你是同他一起的,想来在毒区待过,为何你没中招?”旁边的侍卫困惑道。
  经他这么一问,齐昭愣了会,随后毫不避讳道:“我自小以身试毒,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身体,自然无事。”
  侍卫很是震惊,这是什么个遭遇要以身试毒?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多问,便乖乖地立在一旁,不再开口。
  相较于侍卫的惊讶,余老倒是毫不意外,盯着齐昭严肃道:“如此反复,恐难熬过不惑之年。”
  齐昭垂眸,苦笑道:“我知道……”
  看他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余老也不再多言。
  皇宫,御书房。
  萧晏神情不佳地看着郎峰呈上来的各式信封,这些都是李不成与背后之人来往的信件,还有一堆藏在密室里的宝箱。
  宝箱里装的都是财物,大多为黄金白银,整整二十来箱,刮的不止是民脂民膏,还有每年朝廷向各地赈灾粮,李不成从中收走了有近三成。
  单单这些就能将李不成定个死罪。
  可如今,人却死了。
  萧晏揉了揉眉心,不耐道:“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朕要如何给他定罪?”
  知道萧晏会这么问,郎峰不慌不忙道:“李不成带兵行谋逆之实已是人尽皆知,那些叛军已悉数抓获,李不成养在各地的杀手营也被尽数端掉,还有一些曾经被李氏欺压的百姓自愿出来指证,如此,人证物证具在,陛下还有何顾虑?”
  顾虑自然是有的,没能引出背后之人,实在可惜。
  萧晏剑眉微蹙,冷冷道:“李名就死的蹊跷。”
  郎峰点头附议:“属下也这么认为,可是天机阁那边还未审出结果?”
  萧晏神色冷峻,食指轻叩书案,“向于都审不出来的人,就不必白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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