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顾虑

  话音刚落，黄佥徐步走了进来，躬身请示，道：“陛下，向统领求见。”
  萧晏沉声道：“让他进来。”
  不稍片刻，向于走到了郎峰身边，对着萧晏行了君臣之礼，“陛下，臣无能，不论怎么审问，那淮娘子都是一口咬定李名就是她所害，再审下去，怕是连命也没有了。”
  萧晏抬眼扫过向于，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尝。
  御书房陷入了一阵静默。
  良久，萧晏漫不经心道：“那就先不审她了，派人好生照料，莫要让她死了。”
  “陛下的意思是……”
  萧晏放下茶杯，语气铿锵有力：“放长线，钓大鱼。”
  赫连故池刚踏入房门，就听见几声轻微的谈话声，沉着的脸顿时明媚了了许。
  “阿娘！”
  越过屏风，赫连故池不等坐在床上的人回应，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跪在宋云溪跟前，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道：“阿娘……”
  宋云溪呆呆地盯着身前的人，眼角泛红，见到满脸愁容的小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池儿……”
  无言站在屏风外，探头示意照顾宋云溪的婢女退下，顺手把门关上。
  此刻，屋子里就剩他们母子两个。
  赫连故池看着泪眼婆娑的宋云溪，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抿了抿唇，不知从何说起。
  宋云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掩面哽咽道：“阿娘知道池儿想说什么，这不是池儿的错，只恨李不成那乱臣贼子……咱们将军府上下三百二十六人，就只剩阿娘和你，还有你远在西北的大哥了……”
  赫连故池拭去眼角的泪，声线颤抖，道：“若是大哥知道家里横遭变故，恐怕会不顾圣意，私自回京。”
  宋云溪自是明白赫连故池的意思，肃然道：“此事定要让你大哥知晓，我们身为一家人，何故有意隐瞒，岂非寒了你兄长的心？”
  赫连故池赞同地点点头：“我只是担心大哥承受不住……”
  “事到如今，除了接受，还能如何……”宋云溪鼻腔发酸，仓促地低下头，不停地抬手抹泪。
  看得赫连故池难受不已，搀着宋云溪躺下来休息，“阿娘，你伤还未痊愈，切勿悲伤过度，再歇会吧。”
  宋云溪擦干脸上的泪痕，微微一笑，道：“天也黑了，你也早些休息。”
  “嗯，阿娘若是睡不着，就唤池儿，亦或身边的人陪您在这院子里走走。”
  宋云溪点点头，温声道：“你且去吧。”
  “好。”
  安抚好宋云溪后，赫连故池整顿好情绪，跟着无言去看看昏迷未醒的沈南初。
  御书房的宫灯愈来愈暗，门口守夜的士兵都开始打着哈欠。
  黄佥又奉上了新的热茶。
  “陛下，既然证据确凿，何时下了这诏书，将李氏的罪行昭告天下。”
  郎峰再一次提醒道。
  从方才商议了诸多事情，萧晏便有意岔开李氏这个话题，这让郎峰心底有些不爽。
  他不太明白皇帝在想什么，说是顾虑没能引出这幕后之人怕是个幌子，如今这情况，把李氏的罪行公之于众，是迟早的事。
  萧晏淡然地饮过一口茶，忽略郎峰的提议，对着向于开口道：“先前让你调查范旭的事可有结果了？”
  “陛下！”
  向于正要开口回应，郎峰抢先道：“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尽快了结的好，若是不尽快给北威将军府一个交代，只怕……”
  “住口！”萧晏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朕心中自有数，你且退下。”
  “陛下！”
  “退下！”
  萧晏拍案而起，面色阴沉。
  “陛下息怒。”
  向于连忙跪下劝解，“陆统领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兹事体大，北威将军府惨遭灭门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若不尽早公开李氏的滔天恶行，恐有心之人编排揣测，污了陛下名誉，挑唆陛下与将军府之间的嫌隙，再者，赫连云庭还驻守在西北，若是他从别人口中听说……”
  “够了！”萧晏出声制止，“你们都下去。”
  身下为帝王，他最是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赫连一家突遭惨祸是在意料之外，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可以立马给北威将军府一个交代，可他又要如何给赫连云庭一个交代……
  萧晏烦躁地推开案上的奏折，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