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恩
回家的途中，车上的气氛没有先前去的那般急迫，王晟顾及王易并未上榜，在王旲询问具体内容的时候转移了话题。
王晟下马车，刚与其余五人告别，一转头就发现自己一家全部站在村口等候，王文秋也没去种地，低头和柳昭星说着话，看见王晟下车，抬抬头。
“晟儿！”
“哥！”
历经三年，王静静由一个小福娃变成一个大福娃，行走步伐没有那么急切，但这只是主观感觉，步伐虽小，奈何频率快，啪啦啪啦就跑到王晟身前，“哥！中了吗？”
王旲在后面听见这句话，本来要回家的步伐迈向王静静。
“那是，晟哥是谁！”
他翘起自己的头，左手搭在王晟肩膀上，拍了一拍。
王静静顿时安心，“王旲哥哥，那你一定也上榜了！”
王旲一听这话，这可就来劲了，立马接过这茬，说道：“那你猜猜，我考第几名？”
“第十？”
“不对。”
王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想可能是咱家祖坟冒青烟，让我以榜尾考中。”
王静静顿时瞪大了眼睛，“哇”了一声，“王旲哥哥，你真厉害！这分明是你自己的努力所得，怎么能说是侥幸。”
王旲故作郁闷的神情立马奇迹般的绽开笑容，“对对对，我也觉得我很努力了，我都一年多没抓蛐蛐了。”
王晟插了一嘴，“是没抓蛐蛐，改专注培养你家里的鸡变成斗鸡了。”
“那不是读书无聊，闲来无事嘛。”
王旲说着这话，立马又念叨着：“晟哥，今年夏天，你我一定要偷偷弃我大哥而去，咱俩去石子河好好玩耍一番，沿路再抓一抓蛐蛐。”
“我看去河里游泳是假，托我给你抓蛐蛐是真。”
王晟无奈笑着，将王旲的手拍开，故作嫌弃状。
“我可都听见了，今年夏天你哪也不许去。”
王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这着实吓了王旲一哆嗦。
刚刚走了一小段路，王旲耳尖听见声响过来，等王晏一转头，那么大的弟弟就这样消失了，又原路返回找了回来。
“哥！”
王旲喊了一声，王晏不理会，直接与王晟兄妹告别，拎着自家的弟弟就往回走，丝毫不顾及弟弟的声声哀求。
王晟看到此番情景，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王文秋与柳昭星夫妻两看同窗散去，这才上前。
“晟儿，放榜之处肯定人潮拥挤，你没伤着吧。”
柳昭星上前，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打量一番。
“没事的娘，是灿辉叔叔看的榜，我和晏兄他们去客栈喝茶等候。”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明日送一些蔬菜与鸡蛋给你灿辉叔，不枉他辛苦帮你看榜。”
“好。”
此事就算柳昭星不提，王晟也想回家提议，看来两人想到一处去。
“爹，娘，哥哥中榜了！”
王静静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这下王文秋也加入讨论，“晟儿，真中榜了？”
“是的，爹，娘，我们回去说。”
听见王晟肯定的答复，这一家子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只余无限的喜悦。
“好好好。”
王文秋连说三个好。
“过阵子一定要给两个祖父上炷清香。”
王晟也笑着点头答应。
柳昭星在一旁说道：“我们快回去吧，我煮了昼食，放在灶上，现在估计还是热的。”
王晟也应下，回去用完昼食，又回屋拿起书，继续学习。
等到晚上用餐，都无人询问自己县试是何排名，他好奇在桌上一问：“你们都不好奇我排第几吗？”
王文秋直言道：“考上就好了，如果你愿意与我们说，自是会说的。”
他自己想了一宿，只要考上就行。毕竟儿子中了这榜，往后不用托关系，都能去镇上经营之所谋生，不用再来田间劳累。
况且，自己这儿子，从五年前那场事变之后，性子变得个格外沉稳，如果不说，那可能是成绩不够理想，这为人父母何必做那戳人肺腑之事。
“我中了第一，是我们县的县案首。”
“什么！”
“哥？”
“晟儿！”
这下，一家子除了王晟，其余人均吃不下饭。
王晟扒拉一口饭，抬头一看，只有自己勤勤恳恳干饭，纳闷道：“我愿意说，这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回家用完昼食，你们都各自忙碌去了，这才未说。”
他想着，从不能时时刻刻扒拉着其余人，说自己考了第一，不如等晚饭再说。
王文秋立马站起身说道：“我要去给你的祖父上炷香。”
王阳兴的牌位过户之后就请到家里，就在正堂得另一侧。
只见他去外面清洁面部油渍与手部脏污，回来从另一处找出三根香，“刺啦”一下，将火柴点燃，点上香，郑重其事将此事分享给天上的祖宗。
等忙完这一通，王文秋这才刚坐下，柳昭星也说了句：“等晟儿考完院试，咱们一家都去清池岩还个愿吧。”
王晟没有反驳他们，虽然自己坚信唯物，但这个年代，与父母讲究唯物，实在太苛刻他们，图个心理慰藉也好。
隔一天，大家都听闻这个消息，纷或带时令蔬菜，或带自家瓜果，纷来王晟家道喜，他一一谢过，把这些东西都退了回去。
这年代大家都不容易，他此时收了别人的礼，没准有些人家中少一道菜。
乡里乡亲的，众人看他人送礼，自己又不好意思不送，咬咬牙也送了，这风气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不如在一开始就退回去。
此事了解之后，王晟本来纠结，自己要不要用着自己所剩的积蓄，去镇上读一个月的私塾恶补一下策论与诗赋方面的知识，还不等他做下决定，王阳开村长突然独自一人来到王晟家。
“晟儿，过来。”
王阳开坐在位置上，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放桌上，“这是你得县案首，族里的奖赏金。”
王晟连忙摆手，“族长爷爷，每月五十文钱的束修已经是受了族里的恩惠，这我万万不能收。”
“没事的，你收下吧。这是你堂叔说要兴办族学就立下的规矩，只要有人能在科举中得第一，就能得这二两。此外，上榜之人均得五百文，不单你有，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也有。”
王阳开解释道，又透露出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族里决定，再请一个夫子担任蒙学先生。你接下来可以接着来族学里，青云与我相商过后，还是想与你们再上上策论与诗赋，交代一些府试与院试的事宜。”
“王氏宗族大恩！堂叔大恩！”
王晟真心实意感叹，暗下决心，以后莫忘此恩情。
“我们王氏，能否走出这清河镇，还得看你们年轻一代。你勿要因此次成绩高傲自满，勤勉好学方能登上高台。”
王阳开又勉励几句王晟，转身离去。